“谁？出来！”
“长官，是我。”
“庄波？你的隔离审查结束了？”
在星坠湖边树林和林正交手过，后来又帮助他逃离的副营长。庄波很受手下爱戴，林正对他印象不错。
因为关海涛和关锋被捕，302师的军官普遍需要接受审查，更何况庄波还有参与针对林正的围堵。
哪怕林正提供了材料，帮庄波证明他是在被蒙蔽的情况下执行了命令，但是庄波仍然逃不过更严格的审查和处分。
庄波走上前来，对林正行了一个军礼道：“谢谢长官替我证明清白，也恭喜您获得晋升。”
林正笑着答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别背着太沉重的包袱，好好干。”
“是！”
犹豫了一下，庄波又开口问道：“长官，那天您有看到卞虎吗？”
“卞虎？”林正想起好像是那名疤脸少尉的名字：“没看到，你们不是一起离开了？”
“那天他驾车返回，说不放心您的安全，从此就再也没看到他的踪影。”庄波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在森林里找到他那辆烧毁的军车，和好几具残缺到无法辨认的焦黑尸体。”
突然想起那天戛然而止的梦幻光环，林正隐约觉得可能和卞虎有点关系，但是又没法求证。
林正想了想回答道：“这件事只能询问关锋了，他现在被关押在裁判所。暂时外人没法接触他，等事情了结后，你找机会当面问问他。”
“也只能是这样了，谢谢您教官。”庄波再次敬礼。
“好了，我要走了，有缘再见吧。”
“长官我送您！”关锋伸手想要接过林正的行李。
“不用啦，已经有人送我了。”林正摆摆手拒绝道。
楼下传来了汽车从远处开来的声音。一起和林正下了楼，庄波开口道：“长官，您的车到了。”
却见林正摇摇头：“这不是我等的人……”
这是一辆价值两百多万的流星牌豪车，挂着私人车牌，并不是军情局的车辆。
“咔！”
车门打开，一个人从车上下来。干净利落的寸头，外表平平无奇，唯一的特点可能是他少了半只的左耳。
郑雄。这个前军情局三处负责人，也是林正曾经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
他面带讨好神色迎上来，开口道：“听说你今天走，我送送你。”
庄波看见林正面色变得铁青，毫不留情的开口嘲讽道：“给人当狗看来也不错嘛，这不连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豪车，现在随随便便就开上了。”
“不管你怎么骂我，都是我活该，我都应该受着。可没有你当年舍身相救，我就不仅仅是少了半只左耳这么简单了。你是我最敬爱的兄弟，今天只求你能让我送送你。”
“用不着你假惺惺，有人送我去车站，你和那肮脏的车都离我远点！”
“林正！你也知道我是没办法的……”郑雄的声音有些颤抖了：“我又不是异能者，每个月一万左右的工资根本负担不起孩子的医疗费……”
“没办法？你找过我和老头子吗？你的选择就是去给他们当狗？”林正显得很愤怒。
“太贵了……基因疗法要一千多万，后继还有每月二十多万的费用，就算你们有异能者津贴，也不能往这个无底洞里填啊……”
西联军官的工资并不高，郑雄作为一个上校的月薪也就仅有一万出头。虽然军队全包了日常开销，平日里衣食无忧，但家庭一旦遇到什么意外，并没有充足的积蓄来抵御风险。
这是三大世家有意为之的：军人较低的收入，就会有更强的动力加入他们创立的军官联合会。加入联合会的军官都能得到一大笔入会资助，以及持续的分红。
从郑雄目前的境遇来看，他们给的确实是太多了……
林正和岳海东是异能者，有异能管理局发放的特别津贴，但是普通军官却没有这样的福利，所以军官联合会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林正不知道有多少军官被拉拢腐蚀了。
虽然林正能理解郑雄的无奈选择，但是他心中仍然存在被兄弟背叛的撕裂痛楚：“治疗费用是很昂贵，可是如果当时你找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我当然相信你们会帮我，可是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
“为了帮助那些战争中伤残退伍的老兄弟，也为了接济那些离开了的兄弟们家人，你和老长官已经耗尽了全部收入啊。”郑雄的语调十分酸楚：“你和老长官有那么高的津贴，可是每月却花的一分不剩，这些年也没存下什么钱，我如何还能给你们增添负担？”
见林正要开口，郑雄又抢着说道：“哪怕你们能拿出这笔钱，我也不能收。这么一大笔钱能救助多少老兄弟啊，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人就用掉那么多人的救命钱。”
林正沉默了，郑雄说的没错。他和岳海东救助老战友们的家庭，已经花尽了所有收入。他们就算竭尽全力了，仍然有大量老战友得不到充分的救助。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挤出一笔一千多万的巨款以及每月二十万的额外开支，比登天还难。
何况就算是真有这样一笔钱，至少能多帮助一百名老战友摆脱生活的绝境，拿来救郑雄的孩子真的合适吗？如果钱花了病没治好，人财两空，他们又如何面对在生活绝境中挣扎的老战友呢？
“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林正感到自己没有那么恨郑雄了，但是毕竟两人已经分道扬镳，走上了对立的人生道路。
“我们就不能还是朋友吗？”郑雄的声音充满了哀求。
“别天真了，既然你选了那条路，就应该知道我们迟早有兵刃相向的一天，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林正冷声道。
“我……”
郑雄也知道一切将不再由己，想说的话无法出口。良久，他才长叹一口气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林正面前。
“你这是干嘛？”
“军官联合会每个月给我三十万分红，孩子看病用不到那么多，剩余的钱每个月我都会打到这张卡上。”郑雄接着说道：“那些老兄弟一定唾弃我，嫌弃这钱脏。你能瞒着他们，帮我把这些钱用到他们身上吗？”
“毕竟他们都是我们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啊，无论如何我都想帮点忙。这钱是脏了点，可是也确实能帮上他们，别拒绝我好吗？”
林正本能的想要把银行卡退回去，可是在郑雄哀求的眼神中，他还是接了过来，将卡放入口袋。
见到林正的动作，郑雄感激的后退两步，给他敬了个军礼，然后也不再纠缠，转身驾车离开。
直到郑雄的车走远，一直晾在一旁的庄波才有些尴尬的走上前来：“长官，我……”
林正苦笑着对他说道：“让你见笑了，我们军人太穷了，为了钱闹出这些破事，我这样子真是狼狈。”
庄波的表情很认真：“不，长官。您一点也不狼狈！在我心中，您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英雄。”
“别别别……你可别这样夸我。”林正急忙摆手拒绝道。
顶天立地的英雄我怎么配，林正的脑海中闪过老长官的身影，闪过那张白嫩的小脸……也需要做到那样，才能坦然接受吧？
嘟嘟嘟！远处开来的军车向林正发出鸣笛声。
“我等的车来了。”林正指着那辆军车说道。
“长官您慢走，期待还能有机会与您再见！”
林正在庄波的目送中，爬上了展豪驾驶的军情局车辆，驶向列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