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本来废掉的双腿在血肉组织的充盈和恢复下,变得自如。
干瘦的体格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却逐渐蜕去了病态般的虚弱。
他的面部和肢体似乎也要发生改变…
趋于畸形或长出一些其他器官。
但随着个人意志强横的爆发,他浑身血管中属于无惨的细胞顿时快速消亡。
以至于他的皮肤上,仅浮现出了一根根黑色的血管在蠕动片刻后,就隐而不见。
胧慢慢站了起来,外表丝毫没有‘鬼’的特征。
哪怕是鬼化最明显的眼睛,都与之前一般无二。
只是…他的气息变了。
让炎柱和水柱同时将日轮刀对准了他。
眼前的男人…变成了鬼。
“呵呵呵…”
胧擦着嘴角的血,望着发色明显的狩鬼家族后代和颇有‘水柱’特色的年轻剑士,微微一笑。
与呼吸法有关,好像修炼水之呼吸的人,一向性格都是沉着冷静派的,与这门呼吸法十分契合。
而炎之呼吸则是那种刚烈、迅猛,充满能量的招式…
从两人破门而入,各自的行为与处理,都十分贴合他们的身份与性格。
醒了!
突兀,市卫握刀的手一紧,胧是朝向他们站起来的,也就是说背对着上弦之伍。
而此时,上弦之伍眼球中的数字已经完全显露,明显是从‘失智’的状态中挣脱了出来,已经毫无声息的抬起一只手,掠到了胧的头顶。
似乎准备一巴掌拍下,将刚刚进化成为鬼的男子,打得稀巴烂。
他与天寿郎都没有提醒。
也不清楚,胧与上弦之伍的关系。
“不是鬼杀队的剑士。”
“这个男人只是为了得到自己的‘血’!”
上弦之伍在意识清醒过来后,瞬间就判断出了形势。
他刚刚分散、残留的一些意识,听到了几人的对话。
他还以为胧与这两位柱是一起的。
其实,若男人求他施舍,他是可以主动将其转化成鬼的…毕竟,胧表现出的战力,很值得欣赏。
但这种将自己当作工具,算计其中的方式,让弥令丸十分不满。
他可是上弦之伍,是被无惨大人亲自选中的人。
区区一个人类把他当成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刹那间就被男人赤手空拳的‘控制住’,从而短暂失去了‘精神’,这种窘迫,是他成为鬼以后从未遭遇过的,他需要找回场子!
因此,望着近在咫尺,胧的背影,弥令丸双眼血丝密布,一股怒火直冲大脑。
“去死。”
弥令丸一声爆喝,重击而下的大手,猛然掐向胧的脑袋。
这两只鬼,内讧了。
“嗯…”
胧显得云淡风轻,眼角的余光轻轻一撇。
黑色的羽织随之荡起。
然后,对面的天寿郎和市井便瞳孔缩如针眼,一股骤然掀起的威势,将他二人的衣衫和头发吹得舞动而起,震耳欲聋的声音更让他们的心神狂颤。
因为前一秒还立于胧身后的上弦之伍,下一秒…就原地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神社房屋内,那一整面破碎掉的木板墙,以及延绵到外面,地表长长的一道划痕。
显然,上弦之伍措不及防,被一击打飞了。
可能…是拳头?
至少,市井与天寿郎都未看清楚。
那可是上弦之伍,光从散发出的气息就能判断出其血肉是何等的强盛,竟然会被眼前这位看起来体态相差几倍的年轻人给轻易重创。
他不是刚刚才成为鬼吗?
就在天寿郎与市井两人的大脑,有些死机,还在处理、消化信息时,胧已然如幻影一般,脚尖轻点地面,闪到了两人中间。
好快!
看不到…
市卫的鬓角处流下了冷汗,刀柄刚要晃动,一只手已经抚在了刀柄的护手上,看似轻柔的动作却重如万钧,让他一时无法将刀抬起。
这是…什么力量?
前所未见的…强大。
如果说之前胧的行径,只是让他们觉得离奇、不可思议,那么…这种近距离之下,直观且强大的感受,给两位柱级剑士带来的内心冲击,则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
“小心一点…不认真的话,会死的。”
胧轻笑的声音,传入天寿郎和市卫的耳中。
接着,身影一晃,就掠出了门外。
两人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深究胧这个人的问题,而是将目光都锁定向了正前方,那处墙壁崩裂开后,留下的窟窿。
视线洞察过去,那个被男人打飞摔落在地的身影,重新爬了起来。
“先不要管他!”
市卫快速恢复冷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胧好像都没有对他两人出手的欲望,否则就刚刚那一刹那,他与天寿郎就无法安好。
此时,只能先对付上弦之伍再说。
言毕,市卫持刀奔袭而上,率先对上弦之伍发动攻击。
天寿郎回望了一眼站在夜色下的胧,紧随其后。
……
“呼…”
神社的场地内,胧满身是血的站在昏迷倒地的村民之间,感受着新生的肉体。
面露满意之色。
他抬起一只手,就见手掌突然筋骨膨胀,血管暴起,仿佛想要变化形态。
但随着他眼神变冷,最终…这只手在几秒钟后,还是恢复了原状。
“还挺顽强的…”
胧扬起一抹嘴角。
接着,轻轻念道:“无惨…”
这个名字一道出,胧的眸子赫然变红,整具肉身都宛若不可控的出现了变形,似要爆裂而开…但与手掌一样,变化仅维持了几秒,就消失了。
所谓的诅咒,不过是无惨细胞附带的意志罢了。
在他说出无惨名字的一瞬间,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顿时让胧的识海中闪现出了一道身影。
对方还想要通过细胞内的意志,对他施加影响,造成震慑效果。
然而…
……
与此同时,一座远离江户城的府邸内。
一位面容精致,穿着华贵的男子正站在一处池塘边上,向水中投喂着饵料。
男人一双猩红色的眸子,在水光的映衬下,显得冷漠而阴沉。
他此时穿戴的衣物,是大名的装扮。
这也是他当下这个时代,用来伪装的身份之一。
他…正是鬼的始祖,鬼舞辻无惨。
他近来没有再游走各地,去寻找不错的苗子,扩充鬼的阵营。
数量已经够了…
无限制的孵化鬼,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鬼的数量如果太多,一来会引起幕府注意,二来就是局面很容易失控,若其中存在一些‘刺头’,没准会联合起来,将他这位始祖推翻。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无惨不希望看到这种变数。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稳定可控的范围内,达到自己的目的。
什么目的。
当然是找到蓝色彼岸花!
一念至此,无惨手上抓着鱼饵的瓷器顿时被捏碎。
没有头绪,完全没有半点线索…
若是当初自己没有那么快的下杀手,将治病的药师给干掉,兴许…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创建十二鬼月的初衷,就是加快办事效率,因为在这期间还有鬼杀队的人在捣乱。
对于鬼杀队,无惨现在并不放在心上,对方能够制造的麻烦有限,他更恼火的,是手底下的鬼没一个能用的…有一些虽然不错,战绩斐然。但他一直以来追求的就不是剿灭什么鬼杀队,干掉什么柱,他要的…是能够自如的行走在阳光下。
是一种‘永生’。
而现在,多少年了…无论他怎么努力,连从零到一的希望都没有。
“废物。”
他忍不住说道。
这时,突然间,他心头一动。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眉梢刚一挑起,下一秒…瞬间喷出一口血水。
无惨瞳孔放大,捂住了嘴巴,霎时跪倒在地。
手上碎裂的瓷器,掉入池中。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水中因受惊而快速游动的鱼儿,头疼欲裂,“那是…什么?”
有鬼‘突破了’他的控制。
无视了他鲜血带来的诅咒和压制。
为了能够掌控每一只鬼的生死,彻底将变数扼杀在摇篮之中,但凡是受了他的血成为了鬼,只要心中有忤逆或对他不利的念头,无惨都可以察觉得到,从而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其暴毙而亡。
这是他的能力…他细胞与生俱来的压制性。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这个世界没有生命体能够超脱于他的存在。
但…在刚刚,他的意识中,出现了一个人。
看不清容貌,看不清样子…只能隐约见到,穿着一件黑色羽织…
他们两人的灵魂、意志,借由细胞这个媒介,‘触碰’到了彼此。
按理来说,他才应该是那个高高在上,施加审判的主宰者,却万万没想到,那具模糊的身影仿佛只是一道视线扫来,他的灵魂就颤栗不已,犹如被刀锋划过。
“怎么可能…难道说,有鬼的进化速度,超过了我?”
无惨懵了。
意志是意志,细胞是细胞…就算意志在强,只要血肉抵挡不了他细胞的侵蚀和扩散,那么…还是应该会受到他的掌控才对。
这不符合他所理解的生命与进化学。
“那种意志…那是什么样的灵魂?!”
……
“还可以…你的灵魂强度与成长性,只是被动的通过时间累积而已,与念能力者这种主动打磨精神意志,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层面。”
另一边,胧察觉到无惨迅速‘切断’了联系,呀然一笑,“说到底,还是两个世界力量体系的不同,所孕育出的成长路线不一致。”
像继国缘一那种,就是天生性的灵魂超脱。
无惨这种反应,说明了其真实性格中,十分胆小的一面。
珠世对他的判断没错。
无惨意志的效果,更多的…是依靠细胞、生命基因的不同而附加的能力,并非他自我的精神。
这也是本质上的不同。
“别害怕…没关系的,你的路…才刚刚开始。”
胧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