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今天要带我看的戏?”祁兮箬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对楚江寒说话时也不自觉带上了一丝丝埋怨。
“不是,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有这么一出。”楚江寒很无辜,“带你来,是想让你看看,你昨晚被人追杀的真相的,刚刚看到的,不过是意外之喜。”
什么意外之喜,羞辱还差不多。
祁兮箬不说话,只是沉闷地往前走,耳边一遍遍回荡着路夜白说的话“逢场作戏罢了。”
逢场作戏,逢场作戏。
原来,他对自己的好不过是逢场作戏。
想起认识他以来他对她的百般呵护,尤其是在林念殊给她难堪后,他会更加小心陪着她说话。
她承认,她对他到底是不一样的,即便楚江寒曾经提醒过她,她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怀疑就对他彻底放开了心防。
原来,一切不过是他的阴谋罢了。
逢场作戏。
呵,还真是讽刺。
祁兮箬不说话,就着朦胧的月色往前走,突然觉得,这天大地大,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安静待一下的地方。
楚江寒心里也有些愧疚,这是他自出师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向来都是不管别人感觉如何,看法如何,他都是我行我素的,何曾在乎过别人的感受。
可现在看着沉默下来的祁兮箬,他心里莫名觉得难受,感觉自己不该带着她来走这一遭。
正感慨间,耳边传来一阵阵匆忙的脚步声,夹带着内力。
楚江寒耳朵微动,好像是两个人,方向正是这边。
他也顾不得祁兮箬对自己正有意见呢,快步过去一手捂住她的口,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迅速带离。
祁兮箬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她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楚江寒,不明白突然之间怎么会有这么个动作。
楚江寒轻声在她耳边说:“有人。”
祁兮箬不动了,楚江寒也慢慢放开了她的嘴巴,只是手掌还是离她的嘴巴很近,好似随时都会封住她的嘴巴似的。
祁兮箬不会武功,不管是听声音还是看远处都不如楚江寒,可她还是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接着,两道人影停在了原本他们站立的地方,他们似乎没有想过这儿会有人,所以说话的声音也很大,一点儿也不避讳会让人听见。
“师傅。”其中一个人说道,声音很恭敬,祁兮箬觉得有些耳熟。
楚江寒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路夜白。”
简单的三个字让祁兮箬精神一阵,竖着耳朵听他们说什么。
那被路夜白唤做“师傅”的人背对着祁兮箬,听到路夜白的话半晌才回应:“为师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弟子无能。”路夜白低着头,就差没有跪在地上了。
那师傅叹息一声:“这件事没有办好,以后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可能了。”
声音里似乎有着无尽的惋惜。
“我让你亲自去办,你怎么将它交给了老九,怎么?你下不去手?”
“师傅,弟子无能。”路夜白还是那句话。
“也罢,也该着这江湖中会有一番腥风血雨,为师我空有拯救江湖之心,可却没有那个能力。你们收拾一下就回家吧,至于这令牌,为师再想其他办法。”
“令牌留在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小丫头手里,只会给她带来祸害,你以为你的怜香惜玉能换来她一世的太平吗?你错了。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弱女子,只会成为别人刀俎下的鱼肉。”
路夜白很愧疚,他是师傅的首席大弟子,向来得师傅器重,这次出山,师傅交代给他的任务他居然没有完成,师傅是不是对他很失望。
那他还会不会帮着自己取得路家庄的庄主之位呢。
“师傅,徒儿可以再试一试。”路夜白似乎下定了决心,不管师傅要这个东西干什么的,他都要帮助师傅达成所愿,毕竟,师傅对他不薄。
林不平听了心里暗喜,他就知道他的这个徒弟不安分,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他要是拿捏不住他,该怎么统治整个武林呢。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可面上却是没有丝毫波动:“不要强求,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为师还有其他事情。等时机到了,你再去做也不迟。”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夜白站在那里,老半天没有回神。
他和林念殊在客栈里颠鸾倒凤,林念殊还赖在他那里不肯走,最后好说歹说才把她哄出去,就怕师傅看到他把他的宝贝女儿哄上了床,万幸的是,林念殊走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师傅才来找他,自然是不知道他和林念殊的事情。
可他心里到底是不安稳,到底是做了亏心事,又没有如师傅所愿完成任务。
祁兮箬听的不真切,可也猜到和自己遇刺有关,她没想到的是,这个路公子居然还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那个人,他的那个师傅,背影看起来也很眼熟,可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祁兮箬的身子有些颤抖,等路夜白离开后,楚江寒才放心松开他的桎梏。
“他们走了,我们也走吧。”楚江寒率先往前走。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祁兮箬知道楚江寒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楚江寒的脚步一顿,停下来转身看着她,没有否认。
“不错,我还知道,这个路公子对他师傅也不见得如你所看的那般恭敬,要不然,他也不会背着他师傅和他的师妹搞在一起。没有哪一个父亲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一个男人哄得团团转,即使他父亲不是亲生的,也不希望看到。”
是不是亲生的,祁兮箬不在乎,她只在乎路夜白对她的欺瞒。
“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祁兮箬不理会楚江寒越走越远的身影,又问了一句,她知道,楚江寒听得见。
果然,楚江寒的声音随着夜晚的清风传来:“不为什么,只是不想你一个单纯的小姑娘被人祸害了。走了,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祁兮箬看着逐渐西移的月亮,慢慢被云彩掩盖。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适合逃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