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成有意见又有什么用,就跟他能拒绝似得。
但凡他敢拒绝,廖文克至少扣他一顶“小气吧啦”的帽子,大家都这么熟了,用用你卡座你也好意思拒绝,而且还可能再次用干爹的身份公然把他这个干儿子的脸踩地上蹂躏一回。
廖文克不是没这么做过,而且据唐伯成观察,马朱何张唐他们五个干儿子中,廖文克最喜欢在公开场合挤兑他。
妈的,老子迟早弄死你个王八蛋!
“吉野少佐,没想到你这么八卦,居然好奇我当初怎么认识的二姨太。不过我们俩的事没什么好保密的,既然你好奇我就给你讲讲。”
“我记得以前给你讲过,我1920年离开济南,跟我岳父去了沪上。廖氏在济南开办的产业,此后多年都掌握在我岳父留驻的那批管理人员手中。然后我1935年年底的时候回来了,用了不到半年的功夫,把那批管理人员一个不留的全都赶回沪上,重掌廖氏。”
“我高兴啊,我兴奋啊,于是我有天晚上就来大观园舞厅消遣。”
“子萱那时候刚从沈阳到济南没多久,居无定所不说,兜里带的盘缠还快花光了,就应聘到这儿来当舞女,想赚俩生活费。”
“那天晚上我就坐在那边卡座喝酒,一抬头看见子萱在那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我心想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没人请她跳舞呢,舞厅里这帮人都他妈眼瞎了吧?所以我就去了。”
“你们猜怎么着,子萱跟我约法三章,第一跳舞可以,但跳舞就是跳舞,不陪聊天,第二跳舞期间我手不能乱动,第三如果我踩脏了她的鞋得赔她一双新的。为什么?因为她鞋是借来的,踩脏了她赔不起。”
“……”
听廖文克讲到这儿,王敬三没心没肺的开了口:“卧槽!哪儿有这样当舞女的,不让乱动的话跳什么舞?跳舞就是为了乱动啊!”
二姨太啐他一口,撅着小嘴冲廖文克撒娇:“老公,你这帮朋友都不是好人,我想去后面看望一下我那时候认识的小姐妹好不好?”
“去吧!别乱跑!”
“知道了。”
吉野少佐贪婪的瞄着二姨太一扭一扭的走远的背影大为感慨:“原来二姨太当年还是这么有趣的人啊!”
“少佐觉得有趣吗?我当时听她说的这个约法三章都快气死了!”
“我他妈花钱买的是乐子,不是规矩!”
“所以我二话没说,直接把她拖进了我卡座,又让我手下搭了个人墙遮了一下,当场就把她……”
廖文克得意的挑挑眉梢,余下的内容尽在不言中。
王敬三震惊的不要不要的:“卧槽!廖秘书长威武啊!我他妈觉得我在邹平已经够浑的了,跟你一比原来全都是毛毛雨,啥都不是啊!”
唐伯成幽幽补充了两句:“廖秘书长后来才知道,二姨太有那样的约法三章,是因为她已经有未婚夫了。所以廖秘书长一不做二不休,让常副官把她未婚夫装麻袋沉了护城河!”
廖文克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
妈的,我替你宣扬丰功伟绩呢,你他妈拿我开什么涮?
唐伯成气得脸色涨红,把俩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廖文克微笑着转头望向吉野少佐:“其实我挺想谢谢少佐问起我跟子萱的过往的,因为你这么一问,我才有机会把这些讲给你听。”
吉野少佐沉默了一下:“你是想告诉我,你跟我性格非常相似,但凡是看中了的想要的,哪怕不择手段,也一定要抓到手里?”
“不!我是想告诉你,我们恰恰是因为性格里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以前才会成为朋友!”
“朋友?”
吉野少佐的瞳孔不受控制的放大了些许:“那我们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或许是因为少佐你从来没把我当朋友,更愿意把我看做一个手下,希望我永远无条件的听命于你的吩咐!”
“我只是一个传声筒!我给你的吩咐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吩咐!”
廖文克深深看他一眼:“相信我,如果是少佐你个人的吩咐,或许我会无怨无悔的听从。但帝国的吩咐……不行!”
“为什么?”
“因为帝国高高在上,我只能遥遥观望无缘触及。而少佐在我眼里始终是一个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委曲求全,乃至顶着天大的压力赴汤蹈火出生入死,我也在所不辞!”
“……”
吉野少佐沉默了。
他忍不住的想,如果当初没有收回廖文克省公署总顾问的任命,转手交给西田耕一,他和廖文克之间是不是根本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隔阂……
这时二姨太忽然慌慌张张的朝这边跑过来。
“老公救我!老公……”
听到她慌张惶恐的呼救声,廖文克脸上悚然变色,猛地站起身来。
但见一名扛着三八式步枪的日本兵嬉皮笑脸的追逐二姨太,还伸手扒拉她的胳膊,像是要拖住她的样子。
“找死!”
廖文克眉毛一立,猛挥手中的文明杖打得日本兵手背吃痛慌忙撤回去。
日本兵大怒:“八嘎!你敢朝皇军动手?死了死了的!”
廖文克一把将二姨太拉到背后,冷笑着再次挥起文明杖打破了那个日本兵的脑袋。
日本兵抬手擦擦额头上流下的热流发现是血,立刻嗷嗷怒吼起来,妄图摘下背着的步枪开火。
然而廖文克根本没给他食指触及扳机的机会,几文明杖抡出去,把他打翻在地,随后一脚跨出踩在他背上,最后一杖头顶在了日本兵的脖颈大动脉上。
日本兵又惊又怒又无助,动是不敢再动了,只能八嘎八嘎的骂个不停。
廖文克轻挥杖头敲在日本兵嘴上,对方满嘴流血,不知是咬了舌头还是怎么的,嘴里再没飘出骂人的脏话。
直至此时,廖文克才回头望向吉野少佐。
“这位皇军应该是想请子萱跳个舞,按照少佐你以往的概念,这是子萱的荣幸!子萱不但应该乖乖的陪着跳一曲,最好随后乖乖的陪着睡一觉。”
“我想说的是,如果他是我朋友,像是少佐你一样的朋友,我未必不会忍痛割爱。”
“然而他不是我朋友!”
“所以他想打子萱的主意随他躲在角落里打,但他敢朝子萱伸一下手,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有什么背景,他都得小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
吉野少佐面无表情的迎上他的目光,此刻很想找个医生咨询一下,世上真的没有后悔药吗?
当初,就因为廖文克略施小计,害皇军拟定上午十点半要召开的会议到了十点一刻的时候,最关键的五位参会人员马亮、朱圭山、何素谱、张兴五和唐伯成一个都没到,他会后气急败坏的拉拢了唐伯成,隐隐跟廖文克决裂了。
原本想,拉一把唐伯成,不但能挖挖廖文克的黑料找机会把他拿下,还能搞搞走私发点财,结果唐伯成这个蠢货时至今日还没搞到廖文克的黑料就算了,眼看着走私发财的美梦也快让他玩坏了。
我他妈当初怎么瞎了眼,拉扯了唐伯成一把呢?
持之以恒的跟廖文克做朋友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