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融合的记忆,现在是秦王政三十六年,明年始皇帝就会在巡游途中驾崩,而后年陈胜、吴广就会在大泽乡起义,而他的姐夫刘季,也会在今年因押送去骊山的役卒逃亡,他本人也不得不遁入芒砀山。
此刻,吕方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初的惊惧恐慌,代之而来的则是他需要尽快了解并毫无痕迹地融入这个时代,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个波澜壮阔、对华夏民族有着划时代意义的历史时刻,不仅要保全自己和这个家族的命运,还要在这辉煌的时代大潮中立于潮头。
秦川仔细回想着昨天突然发现自己穿越时的情景,以免被人发现了他的穿越身份。
吕方闭上眼,开始努力搜寻着它融合的这个吕方的记忆。
吕家是单父豪强,为了避祸才举族搬迁到县令同父亲吕文交好的沛县,以便求得县令靳瞿的庇护。
由于仓促逃难至沛县,吕家还有族人在单父的家产土地匆忙中都被贱卖,到了沛县之后,虽有县令靳瞿照顾,可想要购得大批土地就难如登天了,大量的土地都被沛县的豪强占有,其中尤以王陵、庸齿占有土地最多,其中庸齿最为蛮横。
所以,数年来,吕家一族也仅仅购得田产数百亩,这点田产那里够吕氏一族使用,无奈之下,只好选择经商一途,好在长兄吕泽为人豪爽,吕家商队走到哪里都能较好当地豪强、游侠、义士,生意做得极为顺畅,几年下来,吕家商队生意不仅到北地贩马,还东至琅邪、胶东等郡,南面最远至象郡。
象郡就是后世的越南地区,象郡和桂林郡、南海郡同为始皇帝征伐南越刚刚打下的地区,设置郡县也没多久时间,很不安定,越人遗族众多大多躲在山中,沿途郡县无法管束,他们经常劫掠客家人村镇,拦截商旅,杀人越货,普通商旅根本无法安全通行。
不过,南海诸郡,尤其是象郡,珍稀商品众多,尤其香料、花椒、珍珠、翡翠的更为出名,价钱也极为便宜,让很多商人垂涎。
吕泽带着自己商队试着探寻几次,不想让他结识了南野五岭蛮夷的一族头领蒙耶契,有他们照看帮助,竟然让吕家商队打开了最南方这几郡商路,最近两年吕家着实大赚许多。
吕泽在各地经商结交的那些好友得知消息,纷纷前来要随吕家商队同行,为人豪爽的吕泽也不推脱,对于同他交好的这些人的请求不仅一概应允,最后吕泽索性给各地经商结识的好友一一送去消息,只要愿意去的,赶来沛县吕家汇合,吕泽也准备借此机会再走得远一些。
这一次,就是集合了吕泽结交的众多各地好友一同去了象郡最南端,购得大批珍稀商品。
昨天在河谷发生的激战,就是他们在归途中被突然出现的一大股蛮夷所袭击,好在有蒙耶契的儿子蒙耶擀带领五百蛮兵护送,商队各路豪强又都带有人手护卫,这些人武艺又都不弱,合在一起也有一千多人,才勉强护住商队大批车辆。
吕方回想起来,现在只记得当他突然发现自己可能穿越了,成为这个吕方时,当时他的思绪那时还极为混乱。
在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伏尸遍地、血流成河的战场上时,他先是惊愕震惊,接着又不敢置信,尤其是战场上前前后后数千人,拿着许多还在滴着鲜血的刀剑铁戟都在目瞪口呆地紧盯着他,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及至发现有数百人开始对他俯首膜拜,就更加惊疑不定!
为了验证它是否真的穿越了,同时也为了掩饰心中的惊愕与慌乱,记得他是下意识地抓起身边插在地上的一根狼牙棒,就不顾一切地催马冲向对面的蛮夷,在他的狼牙棒砸中面前的十几人,那些人瞬间就被他的那根狼牙棒砸得血肉横飞后,那种真实的感受和强烈的神经刺激让他的脑中顿时变得空荡荡一片,甚至思维都已经变得模糊起来,仿佛身体已经不属于他,然后他的记忆就断了。
吕方很想知道,他穿越时发生了什么诡异所思的事情?才会让那些人突然停止了疯狂的厮杀,都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吕方躺在竹榻上深吸口气,缓缓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慢慢察看起他所在的这间房间。
这是一间大概只有二十多平米的房间,目光所及,几乎所有东西都是竹制的,除了墙壁上的铜制油灯他几乎就没看到再有什么金属制品,甚至木制品也没见到有一件。
吕方缓慢活动着自己的四肢,感受着它们的力道,试探着支配这个身体,他很快发现,他完全不需要如此谨慎,这身体四肢好像原本就是他的一样,完全可以做到身随意动。
吕方欣喜地用双臂支起身体,转回头准备继续观察房间里的情况,不想刚刚转过头,就见到他的大哥吕泽,正靠坐在他身后房屋中间的一张竹榻上,歪着头睡在那里,旁边的竹制小几上,还摆放着茶盏、茶壶,似乎是一直在房间里守护着自己。
在这个时代他应该称呼大哥为伯兄或者长兄,此时没有大哥的叫法,兄弟间以伯、仲、叔、季来称呼,他在吕家兄弟中,原本排行在四,三哥早夭,所以他还依然被人称做吕季,就如同刘邦被人称刘季一样。
吕泽在家中兄弟排行最大,如今年近三十,儿子都有两个,大儿子吕台都十多岁,只比吕方小了几岁。
虽然吕方今年才十五周岁,可自由身材就比同龄孩子要高大一些,如今已经身高七尺多,虽然秦代一尺要比后世短,一尺只有23厘米多一些,按照后世长度,他也超过一米七,已经超过这个时候普通成年人的身高。
秦律规定,男子只要身高超过六尺五寸就算成人,所以,吕方现在已经是成人了。
见到长兄吕泽如此关心自己,吕方心中不由一暖,稍一迟疑,还是从卧榻上下来,穿上靴子,有顺手从竹榻上拿下一条夹被想要走过去给吕泽盖在身上,只是忘记他所在的这是一座竹制房屋,而且下面地面似乎还是空的,一脚踩下,毛竹铺就的地面就发出“吱呀”声响,顿时将吕泽惊得从竹榻上坐起身。
见到吕方正站榻边,正手拿着被子,吕泽早已明白吕方的心思,一边惊喜地喊着,“季弟,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一边只穿着足衣,就从榻上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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