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时间,王大山那边没有结果,老钟那边也是一样。
在保卫科的院子里吃了午饭,陈冀生就给石钢的老邱打了电话。
技术人才不仅是四九城有,钢厂之中的三大五中十八小,横亘于南北,肯定也有相应的技术人员。
庇护虽说是目的,但借机吃透各种技术,也是很重要的环节。
现在轧钢厂这边,必须表现出翻译、分析、吃透各种技术为目的,庇护只是偶然的手段。
技术的进步,石钢跟东北的钢厂都吃到了红利,上面的人也都看的清清楚楚。
钢铁圈的成果,轻易不会有人破坏的,毕竟这是基础性的东西,与政争的关系不大。
轧钢厂收拢技术人才的行为,单在四九城一地,是说不过去的。
虽说笼络人才的任务交给了老钟,但他那边是暗线,明线上还要有人扛旗的。
李怀德那厮不够格,总装的李工也差了好几层,只能让石钢的老邱来了。
老邱来轧钢厂,也是很有牌面的,他的吉普车在前,后面还跟着一辆站满工人的六轮卡。
看着窗外老邱的牌面,陈冀生对着屋里的女人说道。
“你看,这好好的裹什么乱,弄的人心惶惶。
好好想想怎么赎罪吧……”
一旁在沏着茶水的女人叫邱然,老邱的本家,王大山弄回来的女人,正经的钢铁学院大学生。
性子有些柔弱,也是昨晚最早服软的一个。
院子的老邱安排好了车上的工人之后,作为轧钢厂常客的他,很是自来熟的问了一下,就进了陈冀生的小屋。
“呦……这还配上女秘书了?”
看着邱然的背影,老邱进门之后,就调小了陈冀生一句。
“不是,抓回来的,想要搅乱轧钢厂的家里人。
闲着也是闲着,我拿来用一下。
算是你的本家,叫邱然,不是你亲戚吧?”
陈冀生的话,让正在沏茶的邱然身体不自主的颤抖了起来,老邱闻言也是面色发黑。
“我说老陈,你这可就不地道了,祸不及家人的。
邱然?
我没这么个亲戚,你爹叫什么?”
陈冀生嘴里说的是什么,老邱听的明白。
喊了邱然一声,看到她脸上的伤痕之后,老邱觉着自己话多了。
而忐忑的邱然则是看向了陈冀生,只要他不开口,她是不敢说话的。
“管那么宽干什么?
我坐镇轧钢厂与石钢,没点渗人的手段是不成的。
要不你们调换一下?
这次找你来,还是技术交流的事儿。
如今的技术人员不好过,我想通过石钢,以三大五中十八小为基础,在全国收拢翻译跟技术人员。
你看怎么样?”
听陈冀生说完之后,老邱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只是不断的看着陈冀生与脸上带伤的邱然。
拿出兜里的大前门,分给陈冀生一支之后,他才开了口。
“老陈,要不是有你,我跟安总工都没好儿。
安总工还好点,我恐怕就……
但有什么就说什么,你这么做事,我还是不赞成的。”
点上烟,听着老邱的建议,陈冀生的眼里全是玩味的笑意。
“成,那石钢我就不管了,到时候别求到我的门上就好。
钢铁学院的那些人,你也带回去。
老邱,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陈冀生的干脆利落,让老邱有些错愕。
但他的话,老邱是不敢执行的,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是很清楚的。
暂时的保住位子,更坐稳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目前,石钢也不是风平浪静,不然他出来,也不需要带着一卡车的工纠队。
“老陈,求同存异吧!
大势不成啊,虽说我不赞成你的做事手段,但我赞成你的本事。
没有你,石钢跟轧钢厂,都是站不住脚的。”
自己有几斤几两,老邱还是清楚的,老邱能暂时坐稳石钢的位置,除了陈冀生之前谋划的工纠队之外。
上层的维护,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轧钢厂的乱子出在了下面,在上层的眼里,这两个厂子是陈冀生的地盘,也是毋庸置疑的。
这可是高层发了话的,老邱也是有根底的,可以知道其中的一些秘辛。
一旦没了陈冀生的庇佑,石钢恐怕立马会比轧钢厂还乱的。
“在我这没有求同存异一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这么简单。
要么听我的,要么我找东北的钢厂合作,亦或是我把石钢的掌舵人换掉。
想要做事,还想脚不粘泥,你这算盘打错了。”
老邱的合作方式,陈冀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石钢的工纠队,是他手下最大的一股势力。
如果老邱游移不定,换掉他也是必须的。
“打打杀杀这样的事儿,即便死再多人,我都能接受,石钢那边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你弄这个出来,在哪也说不过去的。
这是能随便拿来用一下的,人家往后怎么活?
别人又该怎么看我们?”
对于动手,老邱是满不在乎的,护厂是大事,破坏生产的人死不足惜。
可陈冀生弄出来的邱然就过分了,他指着邱然说出了自己不赞成的地方。
“不靠这个,我怎么震慑下面,怎么取信要弄我们的人。
别人都是污秽满身,就你干干净净,那是找死!”说着陈冀生向邱然招招手,等她到了身边,一把就抓起了她的头发。
将她带着恐惧的脸,转向了老邱那边。
“她?
本就不该活着的,在我这她能苟活一段时间。
不然就是死。
你说不行,那我扭断她的脖子怎么样?
以后都弄死算完。”
这样的谈事场面,也是老邱之前没见过的,看着扭着邱然脖子,嘴里叼着烟的陈冀生。
老邱也不敢说话了,能镇住石钢跟轧钢厂,要说这位不是心狠手辣的,老邱也不信。
万一这小子真拧死了邱然,他的罪过也就大了。
“成了,以后有事儿大家一起担着。
再大的罪过,不过五分钱,要打靶我陪着你。
没你,钢铁业的发展不会这么快。
你要是想玩女人,把我闺女给你都成。
但你别这样,咱们做的是大事,不能让这些污了。”
在石钢的发展,与自身污点之间,做出妥协之后,老邱轻轻一叹,又给自己续了一根烟。
“这就对吗,你这本家老邱又救了你一命。”
随手丢开邱然,陈冀生也不说话,拿出自己的特供,开始与老邱对着抽烟。
“是我老邱不对,没眼色,不知你陈组长身上的千钧重担。
可事情咋变这样了?
你说你,唉……
啥也不说了,还是之前咱们在石钢说的,你说我做。
想要这样的吗?
我老邱帮着你去抄家灭门。”
两人之间的对话,听的蜷缩在一旁的邱然瑟瑟发抖。
她之前就知道家里做的不对,可没想到报复性的清算来的这么快,好好的一个家,如今就剩母女两个了。
对于邱然,陈冀生满不在乎,见老邱认了错,他这才开口。
“这就是生存法则,弱肉强食。
我的腰杆子也不粗,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悍不畏死的莽劲儿。
邱然的事,我也承认做的不对,该拉出去打靶。
可上面都不说什么,你担的什么心?
现在轧钢厂这边已经有了翻译小组跟技术小组。
保密区的李工你也认识,待会儿交流一下,看看什么样的技术人员是紧缺的。
就目前的经济形势而言,新建钢厂恐怕没有条件了。
但咱们可以试试,能不能在津门努力一把。
将三大五中十八小的力量集中,形成咱们钢铁业自己的圈子。
三到五年之内,集中所有钢厂的力量,在津门建造一座全部使用克虏伯技术的全新钢厂!”
陈冀生的话,让老邱不禁热血澎湃,石钢新厂的前期勘测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
因为磨合的好,所以钢铁学院才有机会进入轧钢厂,如果没有前期的磨合,这些人还不一定给老邱面子。
现在去捡这些人出来,可就不是什么容易事了。
陈冀生的话,也让邱然将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与自己想象之中的有很大不同,这个大恶人好像是在做正确的事。
“老陈,你就直接说目的跟手段。
你们这些人的弯弯绕太多,心里也太阴,玩个女人都被你耍出花了。
在这上面我是一窍不通的,您摆明车马就好。”
恢复了之前的玩闹称呼,老邱也在心里暗暗吃惊。
自家这位陈组长的所图甚大,恐怕面前这个倒霉的邱然,还真是跟他说的一样,这是迷惑敌人的手段。
只是这些手段过于阴暗了,老邱自忖不是一把好手,也不敢真正的参与进去。
稍微一想,他就确定了自己的位置,面前陈组长的打手,貌似是个不错的选择。
“首先交流的就是咱们的工纠队,协助兄弟单位稳住生产秩序。
还是那句话,凡是扰乱钢铁业生产秩序的,一概打掉。
其中要是有邱然这样的好货色,让他们给我送来。
做戏要做全套,天大的屎盆子我来顶,你们只管建新厂改技术。
各厂维稳之后,让钢铁学院那些人,带着各地的技术人员,对所有钢厂进行技术评估。
在不建造新厂的前提下,将克虏伯的技术,尽可能的融入现有的设备之中。
三到五年钢产总量再翻一番,就是咱们的目的。
当然一年一番是最好的,我怕你们玩不转。
同样对于技术人员的保护,也要提到首位。
伤害了技术人员的,一定要予以最沉重的报复。
要让外面的人知道,咱们的工纠队不是吃素的。”
听玩陈冀生的说法,老邱眼神一亮,现在虽说有些乱。
但未必不是发展的好时机,虽说一机部的统筹越来越弱,但三大五中十八小联合起来,工作效率可能更高。
许多时候,钢铁厂是要服从全局了,没了总调度,陈冀生的说法未必不能实现。
二十六个钢厂,只要稍微截留一点,一年年的来,建一个新的石钢,恐怕不用三年的。
一旦如陈冀生的规划一样,真的形成钢铁圈子,凭着克虏伯的技术,一年翻一番,未必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