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冀生的说法,让姜海眉头紧皱。
这样的说法,对姜海而言很熟悉,史书里常有的法子,培养死士。
姜家跟陈家的出身是差不多的,算是家学渊源。
姜家注重子弟的培养,也是取法于古。
姜家的两兄弟一文一武,无疑更有利于子弟的培养。
小姜雨一个女孩,都被培养的八面玲珑,姜海这样的男丁,自然不会比小姜雨差。
联络子弟相互守望,跟直接培养死士,有本质的不同。
前者虽说也有忌讳,但大家见者不怪。
像陈三虎子这种,就属于打击对象了,任何时候,陈三儿这样的人,都属于不稳定的因素。
不打击他,打击谁呢?
“你的说法我认,但你的做法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南锣大队是个什么玩意儿,咱们心知肚明。
有些事儿是不能做的,而你陈冀生正在做的,就是作死的事儿。
你是有功在身,但也不是你肆意妄为的依仗。
这么做,你就不怕吃枪子儿?”
嘴上虽说不赞同,但姜海的心里却在选着人手。
可选来选去,身边真是没有陈冀生口中死士一样的人选。
能跟着正经茬架的人,细数一下,也是不多的。
陈冀生的手段,姜海这边也很清楚,无非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可子弟跟平常家庭的孩子不一样,子弟之中,可是没有几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能傻乎乎往上冲的,多半都是脑子不怎么好使的货色。
这样的人物,姜海也是羞与为伍的。
跟傻子一路,平白拉低了自己的段位。
“怕?
如果怕,咱俩还能面谈?
对你而言,我这是富贵险中求,可真的是这样吗?
原因你得好好琢磨一下。
地点就定在这里吧,下次带着你的履历过来。
咱俩能不能一路走,还得看你是不是个真正的战士。
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也大概的知道。
想要拉帮结派,你那边一没场地,二没资金,三没靠山。
洽洽,这些东西我都有。
但是,我有那是我的,不是你的,你想利用我,也得看你有没有利用的价值。
还是刚刚那句话,你配吗?”
偶遇姜海,陈冀生这边也有所触动。
子弟,是个不得不谈的群体。
如今,陈冀生有遏制他们的手段,但是,以后这种手段就不好使了。
在子弟圈里,即便跟大姐大所在的顾家联姻了,陈冀生依旧不算是顶级的子弟。
算来算去,还是跟底层的子弟差不多,玩不了以势压人的手段。
但大姐大顾一舟、顾雷、顾霆,以及面前的姜海就不同了。
即便家里失势,他们也是顶级的子弟。
起码在圈子里,不会有人随意的踩踏他们。
在自己身边,弄一个上进的顶级子弟圈子,对以后的作用也是很大的。
顾家姐弟虽说好用,但人手毕竟还是少了。
而且有些事儿,顾家也是不好参与的。
在顾家之外,再弄一个子弟间的小圈子,如今的时机,对陈冀生而言,也是恰到好处的。
“我应该是够格的。
你想看我的履历,这个我也能同意,但是我要问一下家里的意见。
有些话咱们之间可以说,到了大人那里,还是不要说为妙。
我还有几个朋友,下次能一起来吗?”
对于自己的资格,姜海这边是笃定的,他不是纨绔子弟。
无论是上学,还是从军,都算是有些作为的。
虽说也靠了家里的关系,但姜海自认,自己所付出的努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战士,对他而言是个崇高的名词。
陈冀生所言,勾起了他的澎湃心潮。
与自己妹妹姜雨说的不同,陈三虎子虽说为人下作,但下作的皮囊之下,也是有战士的根骨在撑着。
姜海觉得,所谓的志同道合不过如此,面前的陈冀生,应该是可以做此生挚友的。
“履历!
人是你召集的,就要以你为主。
后边还有所宅子,院子是比较大的。
我弄几个人,你再弄几个人,咱们开一个贯跤的传习社吧。
这是体育运动,名义上是正式的,这些手续你来办理。
钱我来出,你在这稍等一会儿。”
见姜海露出了惺惺相惜的目光,陈冀生这边算是勉强认可了他。
与孟晨光等人的功利不同,姜海是有志向的。
姜家对于姜海的培养,要比小姜雨好的多。
未来的小姜雨,好一点可以作为一家的主妇,差一点就是个交际花了。
但姜海不同,有志向、有学历、有家世,只是气魄上有所欠缺。
从军带星,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姜海可以入伙,陈冀生这边就要安排。
后海弄的宅子不少,闲着也是闲着,这处别院的不远处,就有一所院子很大的宅子。
这就是以后聚会的地点了,要组建新的小圈子,启动资金也是少不了的。
想要拉帮结派,没钱没势还真是难度不小。
陈冀生出门去拿钱,顾一舟想了一下,也开了口。
“姜海,你们之间是秘事,有些规矩你应该知道的。
什么人该来这里,什么人不该来这里。
需要我多说吗?”联防队跟南锣大队,已经让顾一舟有些心惊了。
小负心汉又要同意姜海,另组一个小圈子,而且是顶级子弟之间的小圈子。
这比联防队更加的犯忌讳,一旦事发,连处理的机会可能也不会有的。
“顾姐,我明白,而且很明白。
这事儿我虽然说了,但也要征得家里同意的。
我带来的每一个人,都会经过详细甄别的。
顾姐,您家里这位厉害啊!
听说您也见过那东西,能不能给我说一下?”
机密对有的人来说是机密,但有些事儿,对姜海这样的子弟而言,是没有秘密性可言的。
姜海问喝彩城堡的事儿,也不是傻乎乎的瞎问,这是给大姐大顾一舟投名状呢。
“你想听,我也想说,但我不敢。
你的那些心思,最好别跟冀生玩。
在他眼里,瞎混的子弟跟街面上的混混没区别。
既然你问了不该问的,我就说下不该说的。
刚刚你是要结交,所以你们两口子能坐在这里。
如果你是要闹事儿。
陈玲,今天你会做寡妇的。
你们之间的交往是什么性质,姜海你应该清楚。
谨慎一些,别做不该做的。
我言尽于此!”
扫了一眼满心愤愤不平的陈玲,顾一舟低沉的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让陈玲脸上的愤愤不平,变成了恐惧。
看了姜海一眼,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陈玲这边再看顾一舟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等陈冀生再回到客厅,陈玲那讨厌的眼神不见了,看自己的目光还有些畏惧。
陈冀生扫了姜海夫妻一眼,再看了看大姐大,知道两人之间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里面有五千块,先拿着用。
想必你们之间交流过。
大姐大那是搂着火说的。
我这边杀人,一般都是灭门,那样做事干净一些,以后没有苦主,也就少了麻烦。
别跟我讲家世,咱们之间彼此清楚各自的底蕴。
我敢说就敢做,而且没什么人能奈何的了我。
姜海,对你而言,今天的偶遇或许不是机会,而是灾难的开始。
但换个立场,对你姜家而言,这或许也是天大的机遇。”
陈冀生的说法,不仅让姜海夫妇勃然变色,也让大姐大的脸色冷了下来。
有些事儿可以做,但有的话绝对不能说出口。
陈冀生说了出来,显然是有依仗的。
对姜海而言是那些秘事,但对顾一舟而言,自家小负心汉的依仗,是将来的乱局。
乱到这种话,都可以说的出口,最近已经打过预防针的顾一舟,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这话我不会带回家里,说的时候我会变通一下。
陈兄,以后的局势,真的会如你所说?”
跟大姐大一样岁数的姜海,喊了陈冀生一声陈兄。
这话出口,让一旁的陈玲有些惊诧,姜海有多傲气,身为夫妻的陈玲很清楚。
一声陈兄喊出,也意味着姜海,认同了大姐大顾一舟刚刚的话。
与老婆陈玲跟顾一舟不同,经过姜家训练的姜海,看事听音比两个女人深远的多。
没有陈冀生的提示,他也得到了跟顾一舟差不多的想法。
之前的姜家,在形势的发展上,完全估错了方向与力度。
以前的未雨绸缪手段,九成九要白费了。
如今看来,顾家的退避,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姜家,想要做出选择,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是必须回家汇报的。
至于陈冀生丢出的五千块,姜海则是毫不在意。
五千块,对一些中层的子弟来说,或许是巨款。
但对姜海这样的子弟,有的时候,他一句话就比这个值钱的多。
“各有各眼、各走各路、各尝各果。
成了时间不早了,今天是出来玩的。
咱们以后就叫后海了。”
送客之前,陈冀生给了姜海一个后海的暗号。
看着稳稳坐在主位的陈冀生,姜海的心里有些沉重。
今天不仅败在了眼光上,做事的手段,他更是差了不止一筹。
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跟老一辈对坐了,现在看来,差的还远。
眼前的陈冀生,对老一辈的忌惮,就在后海这两个字上。
姜海也知道,后海,是不能跟家里人说的。
今天的事儿,该如何向家里汇报,对他而言都是不好拿捏的。
“陈兄,有些话我该怎么跟家里说?”
陈冀生要送客,姜海却不想走。
脑中转了一圈,根本没办法隐藏后海,他只能起身询问。
“硬骗!
再生硬,你家里也会接受的。
不要想着跟老的耍心眼,你还不成。
有些话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你也可以摆的烂一些,就如我说的,一句不能给你们说,憋住他们就好。”
给了姜海答复,陈冀生就开始低眉敛目,这样的送客方式,就极为生硬了。
姜海有心再问几句,可看了看陈冀生夫妇的样子,也就没再开口。
人家都闭口不言了,再问,就有些不识趣了。
再次向陈冀生夫妇点点头,姜海这才拉起陈玲,带着提包走出了后海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