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老钟就带着浅色中山装来了,先送来的是几本家训。
内容陈冀生不看可知,无非劝人向善。
陈冀生还给了回礼,依旧是几斤参片,同时问了一句,自己可不可以看书的时候不上班。
浅色中山装拿着参片,无奈的耸肩,表示要回去问一下。
领导跟这小子之间的互动,他是喜闻乐见的,毕竟能让领导放松的机会不多。
这几天每次谈起这小子,领导都能说很长时间的话,算是很不错的放松手段了。
只是领导的语气有些惋惜,对面的小子,可是个狠角色,如果在战争年代,绝对是横扫一方的猛将。
可惜如今没有大战了,可即便没有大战,这小子也混的风生水起。
不仅得到了领导的青睐,而且那位也很关注,听说还有起复这个小子的建议,只是被领导拦下了。
这小子在轧钢厂都能搅风搅雨,如果被起复,进入一些部门,那就没人挡得住了。
浅色中山装细看陈冀生,再想了一下他近期的作为。
发现比起面前这个不满二十的,自己好像差了太多。
能跟领导嬉笑怒骂的,老一辈的都极少,但偏偏这个小年轻就敢威胁领导,而且这是第二次了。
点头告别之后,浅色中山装紧紧捧住了怀里的大铁盒。
这个参片真是好东西,领导每天只要喝两杯,一杯放上两片,精力就比之前充沛不少。
他也带着参片问了中医研究院的几个中医专家,知道这就是中医所说的花旗参。
正适合领导所用,可惜上次这小子给的,领导分出去不少。
捧着盒子上车,他有心留下一些,但想了想还是不敢。
“喏,这是你的,这是最好的,别弄多了。”
丢给老钟一个小布袋,里面也是西洋参片,这东西带的少了。
早知道那位能留下,怎么也得弄个吨八的,下次有机会就多整点。
“那啥,你那虎骨能不能给我弄一副?”
接了西洋参片,老钟看了看有些不感冒,反而对虎骨的想法更多一些。
他受过战伤,喝酒能缓解阴雨天的疼痛,虎骨酒更好,只是之前喝不起,也不好买。
“也行,我给你泡上一缸,就放我院里,你随时来取。
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得给我老子送去点,上次见过面,一句话也不说,真狠心!”
点头答应了老钟,但陈冀生提了条件,想起上次拍着胸口的人影,他也只能稍稍叹气了,都不容易!
“行!但你别弄大缸,送不过去,会挨骂的。
一次十瓶八瓶的没什么问题。”
西北一线,对别人来说不好接触,但对老钟来说基本算正管。
每个月总后都有几批物资送去那边,给功臣捎点私货,当任务都可以的。
但老钟也是明白人,知道陈家小子手里有钱。
别到时候‘咵咵’几个大酒缸,摆总后院里,那就让人为难了。
“我知道,又不是傻小子,你咋不说弄一油罐车呢?
轧钢厂那边的进度怎么样?用不用我过去督促一下?”
扯完了闲篇,陈冀生又问起了轧钢厂的太拖拉项目。
目前自己是禁足状态,还是要做个样子的。
不然惹了那位,再给送部队或是哪的,不就冤枉了。
“且得等着呢!
目前那边没什么事儿,就是前期工人跟技术的磨合问题,机床总后也在调配一些,时间上快不了。
三五个月怕是没什么苗头可看,比照石钢可差远了。
你的详细图纸,我问过李工了,那边先不用,贝利埃的技术图纸就差不多够用了。
这个不能做急茬,至于轧钢厂有没有事儿,那我就不知道了。”
对于要负责的工作,老钟是谨慎认真的,大概说了一下之后,也劝了陈冀生。
太拖拉跟石钢的技改不同,是个长期的项目,做急茬不是不成,就怕将来出的东西不成。
“成!李怀德那边你看着点儿,再有就是保卫处的人,让总后那边摸排一下。
反正都做了,捎带手摸排一下石钢,别让不相干的人混进保卫队伍里。
摸排资料给我弄一份,别糊弄事儿啊!”
对于老钟,陈冀生也是人尽其用,借着最近弄出的声势。
正好借用总后的手段,最后摸排一下两个厂子的人员。
即便摸排不出问题,也会得到一份人员资料,自己这边也好做个筛查。
“轧钢厂已经在摸排了,差不多就结束了,正好下面做石钢的。
没事儿我先走了,领导的话要听,但也不能失了锐气。”
人员摸排也是老钟的任务之一,总后的项目,万一混进不相干的人,那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临走的时候,老钟也说了自己的想法,相比让陈家小子成为一个善良的好人。
老钟更钟意现在的陈冀生,一个不狠不恶的人,怎么斗国外那些嘎杂子?
情报线的波诡云谲,老钟也是见识过的,没八九个心眼儿的,死的快!
对于老钟的话,陈冀生也认可,一线的团级主官大多也是这样的,攻击性十足。
送走了老钟,陈冀生骑上自己的大国防,就奔打磨厂去了。
顾霆没过来,多半是去轧钢厂练车了,今天只是去联系一下,用不到车,没必要再骑自行车去轧钢厂。
到了打磨厂大街,按照地址找到了一处独门小院,敲门之后,一个五十多岁的清癯男人给开了门。
“我找董大夫……”说完陈冀生就将史老的方子递了上去,对面应该就是正主,就不浪费时间盘道了。
“您是……”
陈冀生想单刀直入,奈何老派人物,多半都喜欢盘道。
“史老赴港,就是我促成的,今儿找您来帮点忙,配一下虎骨酒的药材。”
史老的药方比什么名帖都好使,陈冀生递上药方,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董大夫也就不见外了,将陈冀生让进小院,院里有一组竹制的茶桌,一看摆设,这位还真是老派人物。
“老师在港城可好?”
将药方郑重的放在茶桌上,端坐之后,董大夫不紧不慢的隔着千里给老师问安,师徒的情谊很重。
“那边湿热,史老精神不错,住在山脚的别院,环境也很清幽。
至于其他,我来去匆匆,也不太了解。”
陈冀生提到气候对史老的益处,这位董大夫这才放松了下来,开始仔细的看起了药方。
“虎骨是主药,不知道有多少?”
看完药方之后,董大夫摘下花镜,这才详细的问了起来。
“大概十多副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董大夫,不知道这虎骨是存着好,还是泡酒更好保存呢?”
虎骨,陈冀生不打算卖掉,虎骨酒也一样,在港城的时候,听史老说起过。
虎骨酒对于老年调养,有不错的作用,这玩意儿属于极度稀缺的资源。
过上二三十年,可能只有阿三那边才会有产出,依照史老的说法,药效还一般化。
至于保存,其实陈冀生有更好的办法,往仓库一扔就算完事儿了。
但酿酒讲究一个年份,这虎骨酒,陈冀生就不怎么清楚了,问问行家更明白不是?
“这么多?材料不好搜集啊!
虎骨酒正是中医研究院之前研究过的,老先生们认为,只要不跑酒,时间越长越好。
您要是需要,同仁堂这边我认识一些人,七八年前那边酿了一批史国公酒。
当初虎骨用料是按照古方来的,用的是足量的虎骨,成本很高,这几年一直存着。”
老派人物说话委婉,这是怕陈冀生的本事不够。
药材好办,没有说凭票买药的,但好的药材也不便宜,瞧陈冀生是骑自行车来的。
一副虎骨可比自行车要贵得多,再配上好药,加上高度的好酒,十辆自行车也不够一缸虎骨酒所需。
至于酒,现在是凭票购买,弄一缸几百斤高度数的好酒,比买自行车也难的多。
“史国公酒先不管,您帮着列个单子,药材全部用最好的,这个您得出面购置一下,钱我这边给您。
酒有什么要求您也说一下,我这边想办法。
这药酒的炮制,还得您费心。”
听着董大夫说是一批史国公酒,陈冀生就熄了让他弄这批酒的想法,个人弄这个,出力不讨好的。
“成!到时候您把虎骨拿来,我照量给您配方子。
如果这边没人,您可以到中医研究院找我。”
董大夫留了联系方式,送他出了小院,陈冀生推着车子抬头望天。
亲力亲为,弄缸药酒,弄不好都得进去蹲几年,物资匮乏呀!
出了打磨厂大街,陈冀生直接去了废料场的院子,自己做不了的事儿,自然有人可以做。
到了废料场,给老马打了电话,药酒的事儿老马算是半个正管,手到擒来。
电话打了二十分钟,老马就匆匆而来。
“我说小陈,您可真是大忙人,我找了你好几天了!
最近还想弄一批大米,五十,您看成不成?”
老马这段时间怕是等急了,连敬称都用上了,看来货也是是急茬。
“上次不是刚说的最近悠着点儿吗?
上次的东西给了你,也就半个月吧?
这么多,你往哪散?”
急茬多半没好事儿,五十吨,陈冀生不敢不过问。
这边漏了,挂拉到自己,现在折的可是总揽那位的脸面,不得不防。
“还是上次那个胡胜利,遮不过去了。
这俩月单是吃的,就让他搂了小半,那边坐地的都不乐意了。
您这次就当是救急,我这边还是走供销社的出货单,您看……”
听到是胡胜利,陈冀生一乐,这孙子哪哪都有,看来得找时间会会他了。
至于胡胜利为什么要把老马身后的人,攥出尿来,陈冀生也大概清楚。
西北那边肯定上了喝彩城堡的项目,人吃马喂的,物资不好筹划。
这帮子做黑市的,八成小小辫子攥在胡胜利那些人的手里,不攥他们攥谁?
“给你也成,但有条件,同仁堂有批七八年前的史国公酒,给我弄来。
库里有多少,给我弄多少,别给老子打折扣,数量我这有。
再有就是老酒头给我弄上几吨,八大名酒厂里的老酒也多给我弄点儿。
要是有野山参的路子,一块弄上一批,百年以上的不要!”
老马背后那些人,多半跟顶级子弟有瓜葛,即便不是顶级的那一批,也是排位在前面的一批。
陈冀生的要求,对他们来说不难,这些人做这个,倒也算是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