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这边做白面生意的堂口熟吗?”
看着面前一脸恭顺的何孝堂,陈冀生直接就是开门见山,对付底层的堂口,程序上要简单很多。
有老杨他们在,就是降维打击,老杨好比板砖,港城的地下势力好比鸡蛋,硬砸就是了。
如今的港城,警匪沆瀣一气,这些人恐怕连基础的反侦察也不会有,一个个就是在那插标卖首。
老杨这批人初来乍到,也正好借点血,紧练一下,不然按部就班的来,时间上会很长。
“陈生,不熟!但我知道他们住在哪。”
看着自己的大佬何生,都要毕恭毕敬对待的年轻大佬,何孝堂很紧张。
他之前不过是何生手下的一个小头目,负责催收赌债,有四个兄弟、十多个马仔。
虽然可以跟何生攀上一点远房的亲戚,但是不是真的远房亲戚,何生明白,他自己也明白。
何生的祖上不是华人,母族是粤海一带的,何孝堂祖上也住在那边,加上姓何,也就这么攀附上了。
自己会跟着这位陈生,也不是这几天刚安排的,二十天之前,何生就已经开始安排了。
今天来这边宅子的,肯定都是大佬,这些大佬里他只认识何生的上司霍生。
何生也说了,做了这位陈生的马仔,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所以他的态度无比恭顺。
“地址是何生给的?确认都是做白面生意的?”
何生在这上面做过文章,这是肯定的,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跟他说过,不做这个文章,就不是大佬了。
会不会被利用,陈冀生也无所谓,即便帮着何生解决几个竞争对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地产集团的七大佬,在根本利益上是一致的,帮着何生跟帮自己一样,只要人不出错,问题不大。
老杨他们现在人生地疏,想要一炮打响,何孝堂也是必须要用的。
扫灭弯弯堂口,跟扫灭白面档的手段是不一样的,陈冀生也在尽可能避免滥杀无辜。
扫灭白面档,陈冀生说过要灭他们的三代,这个可能不太好做,但灭门是肯定,目标的选择上还是得谨慎。
“陈生,何生二十天之前就安排了,我去看过也跟过,确定都是做白面的。”
何孝堂的信誓旦旦,只是得了陈生一个冷漠的眼神,这种带着杀气的眼神。
何孝堂还是熟悉的,底层的大佬江湖对战,多半都带着这样的眼神。
“你开车,下面的公房区域,有个工厂改的宿舍,载我过去。”
回身给大姐大说了一下让他们留在宅子里,陈冀生上了自己的车,开车的是何孝堂,两人直奔山下而去。
目前的港城很乱,但乱的只是中层跟底层,很多时候,这种乱还是在底层的。
对于笔架山上这样的半山豪宅,几乎没人会来找麻烦,因为上层的大佬们,比底层的大哥更为凶恶。
董生的老宅是在笔架山的半坡,山顶豪宅那是鬼佬的专利,华人不能住山顶豪宅,这也是殖民者的优越性。
车沿着半坡而下,斑驳的树影里,还带着祥和的气息,但这种气息,下山之后就被打破了。
路上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青年,趁着中午下工,底层的站街女也开始在街面游荡。
越是靠近公房区域,这样的人越多,街道两侧的铺面,青年人最多,也不知是看场子的,还是收钱的。
“孝堂,这边有什么厉害的堂口吗?”
人员杂乱,老杨那边的隐蔽,就需要一些手段了,随便加入一个堂口,也算是最好的隐蔽手段。
对于何孝堂的称呼,这位二十大几,自己叫小何,显然不怎么合适,不如直接称呼名字。
“这边靠近公房远离城寨,鬼佬们说了算,没有很大的堂口。
但小堂口很多,就跟街上这些一样,这些小堂口,大多都附庸大堂口,关系很乱。”
何孝堂的说法,陈冀生也认可,大的帮派只是官方的说法。
就跟青红帮一样,上面的大佬不止一个,各自又有各自的势力,没办法一统的。
笔架山下,既是居住区也算是工业区,属于九龙的繁华地段,不是城寨那样的三不管区域。
作为殖民者的鬼佬们,肯定不会让这里也一片混乱的,无论是殖民地还是本土,经济发展都很重要。
到了店铺区域,也能看出鬼佬们的力度,这边就能看到军装巡警了。
老杨他们住的大杂院,就在店铺区域与公房区域的交界处,周边既有大杂院这种宿舍,也有一些小厂房。
到了这里,街面上的年轻人跟站街女,明显的少了,对于工商业明面上的保护,鬼佬也算做的到位。
给何孝堂指了一下路,车刚到院子门口,院门就开了,显然老杨还是安排了各种哨位。
下车之后,院里飘荡着饭菜的香味,循着味道过去,陈冀生大概看了一下老杨他们置办的伙食。
灶台上的大木桶里蒸的是米饭,锅的炒菜几乎都是青菜,点缀着红色的辣椒,肉只有很少的几片。
“老杨,给你们的钱不够吗?菜里怎么没肉?”
问题出在那里,陈冀生清楚,苦日子过惯了而已,这菜在下面已经是很不错了,但是,这里是港城!
扫了一圈看到脸上没有任何怨气的十几个人,陈冀生无奈一叹。
“小陈,一个人三斤白米呢!还要什么菜?”对于陈冀生的质问,老杨的回答也很干脆,要不是第一顿,一人最多半斤米。
熟了之后差不多也得七八两,多放点水,也是斤数左右的精粮了,三斤米,做菜都多余。
“以后做菜,就照着咱们下馆子那么吃,菜鱼肉蛋米,一样儿也不要缺,酒平时也可以少喝点。”
稍微嘱咐了一下,陈冀生就自己找了一个板凳,坐等上菜。
行动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皇帝不差饿兵,这第一顿清淡点也成。
一上来就大鱼大肉接连造,也怕老杨他们寡淡的胃口受不了。
米饭好了众人开造,菜是扣在米饭上的,正经军营炊事班的味儿,又咸又辣。
米饭放的水少,跟夹生饭差不多,一粒粒的很耐嚼,口感很一般。
这样的饭粒进了肚子,就一个好处,耐饿!
一人一个小瓷盆,众人吃的是津津有味,陈冀生也差不多,只有何孝堂吃的不多,显然是不合口味。
一餐硬饭吃完,十几个人的精气神就不一样了,除了满足之外,看向陈冀生的眼光也带着感激。
这样的吃法,别说在家,就是在部队也不会让你这么造,所有在座的至少七八年没这么吃过饭了。
没了大锅饭,谁家不是算计着吃粮,三斤米,一家人最少要吃上两天的。
“别看我,这样的饭以后天天管饱,吃饭是大事,咱们要说清楚。
我也跟老杨说了,以后每餐就是菜鱼肉蛋米一样不缺。
老杨克扣,你们就抽他,我不给钱,你们抽我。
饭吃饱了就得干活,我这里有几个弄烟膏的杂碎,灭他们满门,你们商量一下敢不敢干?
咱们以后在港城动手,尽量不要用枪,主要还是用刀,你们再商议一下需要的装备,一会儿给你们弄。”
强调了一下吃饭的纪律,陈冀生这才说起了正事,灭门,这事儿对老杨他们来说,接受还是有难度的。
见老杨他们聚成了一堆,陈冀生向张家老二张勇勾了勾手,然后带着何孝堂,三人一起到了角落。
“老二,这段时间你跟老杨约好,晚上过来学手段。
白天就跟着何孝堂混熟了街面,这里有不少逃港的,我给你一笔钱,笼几个人在手里。
我说了要灭门,老杨他们不一定行,剩下的事儿就是你来干。
只要是做白面生意的,上到九十九下到刚吃奶,一概弄死,这是你要做的,成不成?”
先给老二介绍了何孝堂,两人大概的交谈之后,陈冀生也给老二派了任务,替老杨他们扫尾。
“陈大哥放心,您说我做,保证一个不留。”
刀条脸的老二张勇,抿了抿嘴唇,细眼闪过冷光,一点磕巴没打,就应承下了灭门的脏活儿。
“记着!就是做白面的灭门,扫灭其他堂口,不准你杀老弱妇孺,坏事也要少做,不然伤我的脸面。
何孝堂,你跟着老二做也可以,你也可以跟现在一样,只做我的眼线,不要应承我,做一下试试看。”
给老二、何孝堂交了底儿,让他两个继续交流一下,陈冀生这才走到了老杨的跟前。
他们是执行任务,商量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儿,谈完之后,见陈冀生在跟老二交待,老杨也就等在了那里。
“小陈,我们如果灭门,上边会怎么说?”
这个是有纪律的,火线之上,不管男女老幼,只要带着武器就是敌人。
火线之下,即便是敌人也不能杀,杀了就要吃花生米的。
对于小陈,老杨是感激的,但明显的违背纪律,出任务的他们,也是不敢做的。
“最少十年你们是回不去的,我让你们扫荡港城的地下势力这个过程之中。
错杀、滥杀肯定会有,上面的命令是听我的,我的命令就是刚刚说的。
趁着还没出去,给你们最后的机会,不愿意的留下,我回去的时候会带上的。”
不管老杨的反应,陈冀生也给了他最后的机会,扫灭地下势力,试手是简单的。
但要真正的扫清,困难重重,老杨他们可能会面对地下势力、港城警力、鬼佬军队三方的剿杀。
这里面好人坏人都有,没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很难好好的活下来。
看着再次进入小圈子的老杨,陈冀生希望没人退出去,回去忍饥挨饿不说,十年之后,人就真的老了。
在这,十年之后,他们至少能带起十几个家庭,心思活泛点儿的,带着一村人奔向好生活,也是很简单的。
前路后路,陈冀生已经给他们想好了,做不动的那一天,也会衣食无忧。
他们的身上都带着战伤,也带着嘉奖,这些就是他们的资本,可以站在这里的资本。
在陈冀生看来,与其终老林泉平平淡淡,不如现在搏一搏,至少将来能趁个几百上千万。
这事儿也简单,每人一所小宅子,等他们儿孙满堂的时候,至少值个几百上千万。
行动的时候,浮财分一分,买个宅子小事儿一桩,弄不好十年之后,这里的都是港城的寓公、包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