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天了。
每天早上都会有尖锐的驴叫声从远方传来。
这只驴.到底经历了什么?它为什么会叫的这么凄厉?
吕芳芳站在阳台上,顶着两个浓重的熊猫眼,望着对面楼顶上的太阳能热水器,不禁想问一句,“叫够了没有?”。
“儿啊.儿啊”
远方的毛驴用叫声回应了她,就像是两位老朋友在聊天,同时,也间接的进行了历史上第一次“跨越种族对话”。
吕芳芳的熊猫眼红了,通红,她慢慢转过身,走到床边,一个托马斯回旋跳,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重重地砸在柔软的床垫上,回来反弹了几下。
突然,一声咬牙切齿的咆哮响起,“我杀了你这头蠢驴!”。
“儿啊.儿啊”
蠢驴依旧如同老朋友一样,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微笑着,一边喝茶,一边和她交谈最近发生的趣事。
吕芳芳彻底崩了,跑去卫生间,急匆匆地洗漱了一番,穿好衣服,拿上手机,钥匙,出门,找驴,杀驴。
环境优美的小公园内,王良举着唢呐,忘情的演奏着,到现在,他已经探索出了108种驴叫声,没人比他更懂得驴叫,就算是驴族的语言学家见了他,也得叫一声“老师”。
经过这几天的刻苦练习,他感觉自己有做乐器表演艺术家的潜质。
可能有的人会认为他在吹牛皮,事实上并不是,想成为一个乐器表演艺术家最重要的是什么?有人会说是“天赋”,也有人会说是“热爱”,还有人会说是“坚韧不拔的意志”。
以上这些只不过基础条件而已,最重要的是什么?
情感!
每一次演奏,必须要全身心的投入到里面,用你的心,用你的情,就像是现在,别看只是一声简简单单的驴叫,这里面包含了王良对人生的感悟,对命运的抗争,对宇宙的思考
并不比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差。
“嘿!别吹了!”
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王良的绝妙演奏。
“原来是伱,我还以为有人在虐待毛驴,导致天天早上惨叫,我求你,我求求你了,别吹了,给我留条活路,我现在每天晚上做梦都能梦到凄惨的驴叫声,然后被吓醒!”
这番话,就好像冒蓝火的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哒哒哒”,打的王良都懵了,看着这个不修边幅,面色憔悴的小姐姐,说道:“你衣服有一团鼻屎!”。
“啊?”
吕芳芳低头一看,还真有,颜色黄黄的,浓浓的,肯定是刚才路过那个醒鼻子的秃顶老头,被甩上去的,赶紧掏兜,找卫生纸,结果全都是空的,正想着先去小卖铺买包湿巾,回来再说驴叫的事儿,眼前突然出现一包湿巾,拿湿巾的手,白白净净,手指修长,还蛮好看的。
“谢谢!”
接过湿巾,忍着恶心,擦了擦,刚把湿巾扔进垃圾桶,噩梦般的驴叫声又开始了。
“帅哥,你能不能换个地方吹,实在是太难听了!”
换?
换是不可能换的,这辈子不可能换,王良发现,只有在公园里吹,才会吹一分钟,涨一个进度条,在家里吹,吹十分钟,才能涨一个,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好像和收听人数有关,明天去人员密集的地方试试。
放下唢呐,笑着说道:“这位美女,我这是真正的艺术,只要静下心来,认真听,你就会发现其中的美妙!”。
这话一出,周围的大爷大妈们再也忍不住了,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道:
“小后生,你到别处去去表演艺术吧,我们实在是欣赏不了你的艺术”
“姨姨给你一百,你去网吧玩会儿游戏,别吹唢呐了,啊!”
“现在不需要你出场,等我死了,我肯定让我儿子花钱请你表演”
听着大爷大妈的话,王良暗暗吐槽道:“我这叫艺术!艺术!懂不懂?真是古有对牛弹琴,今有对大爷大妈吹唢呐,根本无法交流”。
突然,人群中走出一个身躯佝偻的老头,取下别在腰间的唢呐,说道:“唢呐不是这么吹的,听好了”,说着,举起唢呐,一声嘹亮又哀伤的曲调响起,瞬间把王良带到了出殡现场。
就差一副棺材,让他躺进去听。
现场的大爷大妈也不说话了,眼神中充满了忌惮,估计是怕把他们送走。
哀伤的曲调一转,突然变的欢快起来,有些时候,好像是小鸟欢快的叫声。
“好!”
“多少年没听到百鸟朝凤了,好!”
“好”
现场的叫好声不断,让王良不得不承认,他吹的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差劲。
一曲吹完,老头脸色通红,喘着粗气说道:“老啦!年轻的时候吹一夜都不带停的”。
“铁肺子胡有福?”有人认出了老头。
“原来是胡有福,我太爷爷寿终的时候还请过你”
王良也听说过胡有福,晋察市这一带最有名的鼓匠——西北民间叫法,把吹唢呐,敲鼓,吹笙等这一类经常出没于红白事的人,统称为鼓匠。
他爷爷还经常说,等他死了,一定要把胡有福请来吹几段,走的也高兴。
听人说,胡有福出生在旧社会,从小没爹没妈,鼓匠班子看他可怜,收了他,从七,八岁就开始吹唢呐,到二十多岁,练成了铁肺子,最高记录,连吹七天都不带停的。
这些传言里肯定有夸大成分,不然也传播不出去,就跟现在网上的标题党一样,动不动就震惊14亿人,好像龙国人啥都不干,每天就知道震惊,不过这也能从侧面说明,胡有福确实有些本事。
胡有福抱着拳,客套了几句,转身说道:“现在这年月,居然还有喜欢唢呐的年轻人,真是少见,估计再过几十年,鼓匠班子都看不见了,变成了清一色的西洋乐”。
说到这儿,看着手里的唢呐,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时代在进步,我们这些老东西注定要被淘汰了,只是可惜了老祖宗传下来的曲子”。
一只干枯,长满老年斑的手,摸索了一下腰间的唢呐。
一声重重地叹息再次响起。
一具干瘪,佝偻的身躯,缓缓向远处移动。
一阵风吹来,鬓角的白发飘落几根。
“等下!”
作者小日记:昨天居然失眠了,现在困得不行,可是又要码字,好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