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渊走进大堂内后,手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方盒道:“先前我座下弟子无意之中出手伤了令爱,在下在此为唐家主赔个不是。听闻令爱身患重疾,此乃我亲手所种紫灵血参,有延年益寿之用,还望唐家主笑纳!”
唐温盛见此对着身旁的唐镇楼招了招手,低语了一句。
片刻之后,唐镇楼上前去接段九渊手中的方盒。却在唐镇楼的手接触到段九渊手中的方盒之时,一股无形的力量自唐镇楼手中散发。段九渊见此一笑,手中也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与唐镇楼手中的力量对撞。僵持片刻之后,唐镇楼拿走了段九渊手中的方盒放在唐温盛身旁的木桌上。
见此,段九渊出声提醒道:“紫灵血参采摘之后,必须三日之后为令爱服下。若是不然,三日之后药效将大减。”
唐温盛举起茶杯轻饮一口,对着段九渊摆手道:“此事便无需段刀君费心了,若是无事,自行退去吧。他日若是有空,本座也必将登上山门亲自拜访。”
段九渊闻言又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周清暮道:“在下恭候唐家主大驾山门!”
说罢,段九渊转身离去。
在段九渊走后,唐温盛转头对着唐镇楼说道:“楼老,刚刚可有试探出他的问题。”
唐镇楼闻言后面色复杂地摇了摇头,道:“这厮的境界气息与先前一般无二,但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唐温盛摆了摆手道:“无妨,纵使他有隐瞒,我唐家亦不惧。”
随后,唐温盛将一旁的方盒拿给了唐镇楼。
“楼叔,还需你仔细检查一番这紫灵血参。我可不见得这段老妖真有此善心!不过,如今距离子衿的十六岁生辰越来越近了。若是这紫灵血参真有此用处,我也真要亲自去登门拜谢这段老妖了!”
一向不苟于外面那些污秽之言的唐温盛,此时也骂了一句那不男不女的段九渊。说罢,这位在绣双城权威盖世的唐家主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唐镇楼又是一番探查后,将这方盒递给了唐温盛,神色严肃道:“这其中并未有何异常,不过却和段九渊那厮一样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且难以去除。温盛,还是不要给子衿服用为好。”
“那便将这药扔了吧。”唐温盛摆了摆手,脸色愈发愁闷。
此时,许久未曾说话的周清暮的声音响彻在唐温盛耳畔之中。
“唐前辈,将这药给我一试吧,我有一法或许可以去除药中的古怪气息。”
闻言,唐温盛给身旁黑衣老者招手示意,他也有些好奇眼前少年会以何法去除。
周清暮拿到方盒后,缓缓打开。其中有一小巧的紫色人参置于其中,若是仔细查看这人参的根须上,还有如同血液般的液体在其中流淌。
周清暮咬破了手指,滴在紫灵血参上。刹那之间,这血珠便融入紫灵血参之中。这时,周清暮只感觉自身仿佛被吸取了某样东西,脸色微变。做完这一切,周清暮便将手中方盒轻轻合上递给了一旁的唐镇楼。
有着一身不俗修为的唐镇楼接手之后,立马运转真气探查了一番这颗紫灵血参。却令这位唐家绝世强者惊讶的是,这紫灵血参上当真没有了先前那古怪的气息。
见唐镇楼这般反应,唐温盛不由地问道:“楼老?”
唐镇楼将手中方盒奉给唐温盛,皱眉道:“这灵药之上,确实没有先前那般古怪的气息了,但却感觉其中真气似乎越发精纯了。不知是好是坏,还请家主定夺。”
唐温盛接过方盒后,周清暮蓦然开口道:“唐前辈可以放心给唐姑娘服用,愿唐姑娘早日康复。”
唐温盛闻言后,稍稍思考,他也有些好奇眼前少年为何如此肯定这药没问题。哪怕是唐家老管家唐镇楼都未能看得出这紫灵血参其中玄机。莫非眼前少年当真是昔日神秘男子所说会在女儿十六岁生辰之前出手救人之人?唐温盛先前的确有此猜测,但在观察之后却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眼前少年虽战力不凡,但是并未有任何医术可言。
不过唐温盛倒是并不怕周清暮在这滴入灵药中的那滴血有问题,作为绣双城第一世家,唐府之中自然有医道造诣极高的供奉长老。若是出现意外,就以周清暮这点修为,无需唐镇楼出手,唐家任何一位长老也可将其镇杀!
随即,将手中方盒放在桌上,对着刚端来的沏好的茶的侍女道:“唤小姐过来。”
侍女闻言应声退去。
唐温盛却对着身旁老者以眼神示意了什么。
见此,一旁的唐镇楼却突然闪身出现在周清暮面前,猛然按住了周清暮插在地上的葬仙剑。也在这一刻,唐镇楼身上爆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气息,如同洪荒大妖。霎时间,葬仙剑的剑身剧烈晃动,剑鸣不止。周清暮被唐镇楼身上强大的气息压制的仿佛要窒息,一脸不解地望着眼前突然出手的老者。
唐镇楼却是怒声道:“说!你与那断妖仙门的段老妖是何关系?”
此言一出,周清暮更是不解,如实说道:“在下与那人并无任何关系!”
唐镇楼闻言却是冷笑道:“并无关系?并无关系为何你的血能破段老妖的气息?”
周清暮恍然大悟,他确实忘了这茬,轻易地在别人面前暴露了自己家族的血脉之密。于是周清暮略一思考,解释道:“不瞒前辈,在下之所以可以破除那古怪气息,实与在下修炼的功法有关。在下所修功法乃道门太清凝神真经,有驱邪净化之用。方才我也是冒险尝试,所幸成功了。”
闻言之后,唐镇楼面色不改:“你区区山野小子,从何修得道门密藏?既然还敢在此胡言乱语,休怪老夫痛下杀手!”
说罢,唐镇楼抬手就欲一掌拍下。
与此同时,唐镇楼手掌之下剑鸣声不断的古剑竟是直接冲破了老者的威压来到了周清暮手中。周清暮此时也是怒了,眼前老者当真是迂腐顽固!
此时沉默良久的唐温盛却开口了:“也罢,楼老,让他走吧。”
于是剑拔弩张的二人,一个先是收回了外放的气息,另一个也随之收敛剑气。
周清暮毫不犹豫地起身向外走去,并回头地对着大堂内二人说了句。
“若是我真有加害唐姑娘之意,又为何要驱除那灵药之上的古怪气息!我本是善心,奈何被曲解。唐家待客之道,令人失望!”
正当周清暮走至门槛时,却与刚得了侍女传话来到此处的唐子衿撞上了。扎着麻花辫的青衣姑娘此时也听到了先前周清暮所说之话,望着一边胳膊还受着伤的周清暮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未能说出口。
周清暮只是看了一眼望着她的唐子衿却并未说什么,而是冷着脸径直向外走去。
待执剑少年的身影越来越远,唐子衿这才沉着脸走入大堂内。
大堂之内,唐温盛看着自己的女儿满脸温和道:“子衿,先前有客人送来灵药,应当对你的身体有所帮助。”
唐子衿似乎是心有不悦,并不理会自己父亲此举,沉着脸道:“没有别的事女儿就回房休息了。”
唐温盛见此立马猜到自己女儿这般模样,八成是因为先前那小子的离去所导致,叹了口气道:“子衿是觉得爹赶走了刚才那小子,所以因此记恨上爹了?”
唐子衿却在此时突然抬头,使劲摇晃小手,对着唐温盛笑着说:“没有欸。”
眼前女儿满脸甜笑,毫无破绽。
唐温盛闻言颇有些释然,又问道:“那是因为爹最近让你吃的灵药太多了?”
唐子衿猛然点了几下头:“嗯嗯,女儿不想再吃这些灵药了。”
唐温盛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可是......”
唐子衿此时却是笑着说道:“女儿知道爹爹又要说可是子衿活不过十六岁,爹这是为了我好。没事啊,女儿以前是很害怕就这样死去,但是现在不怕了呢!所以,爹爹也不要害怕了。女儿会好好活着的,和......爹爹一起好好活着!”
唐温盛看着眼前女儿这番真诚的模样,好似是被膳房里飘出的烟熏到了眼睛,鼻尖猛然一酸,转过身去重重地喝了一口茶,不再敢看女儿真挚的眼睛。待唐温盛喝完这口茶,似乎是又变回了先前唐家家主那般威严,望着眼前的女儿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吃了罢。”
“那女儿就先回去休息啦!”
唐子衿闻言笑着转过身去,如同龄女子遇着开心事一般,蹦蹦跳跳。
唐温盛见此情景,终于压制不住,眼眶猛然一红。这位权压一城的唐家家主望着从未如此这般的女儿,热泪盈眶。
走出大堂的唐子衿却并未如她所言地回到闺房,而是在离开唐温盛的视线后悄然从侧门跑出。
侧门的守卫和下人并未拦着自家小姐,因为自家小姐几乎每天午后都会跑出去,这也是家主默许后的。只是令他们疑惑的是,为何今日一早便出门去了?
周清暮在唐家大府中走了许久终于走了出来,所幸守卫和唐家仆人都未刁难他。周清暮将葬仙剑负于身后,正往前去先前那冷清客栈的街道上。
正当周清暮走至巷中正欲转身离去之时,身后却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叫住了他。
“周公子,等等,先别走。”
来者正是先前从侧门跑出的唐子衿。
看清来者后,周清暮问道:“怎么了,唐姑娘?”
唐子衿拿出手帕擦了擦香汗,望着止步的少年面色复杂地问了一句。
“公子,你要去哪?”
“等我做完一件事,就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去了还会回来吗?”
“也许会吧。”
“公子,保重。”
“姑娘也要注意身体,以后别再独自一人去危险的地方了。”
说罢,周清暮便不再回头,转身向巷内走去。
身后的青衣少女却是突然大声喊道:“周公子,以后走的路多了,可千万千万不要忘了我啊!”
不知何时,萧瑟秋风吹来了一片片的枯叶,吹在少年郎的肩膀上,也吹在妙龄少女的青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