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笑得我岔气
2012年九月的情景浮现在超越的脑海。
那一天，甜甜刚从银行取钱回到家，突然感到天旋地战，她连忙给丈夫打电话。
医院门诊二楼，小强站在医生桌前，甜甜软绵绵的趴在桌上。
量完血压的医生惊讶地说：“高压210，低压150，这血压也太高了，先做个CT检查，给你开个住院证明，然后你去办住院手续。”
“啊，住院？”小强惊讶道。
“怎么了？她这么严重，不住院能行吗？”医生疑惑地问。
“哦。”小强不情愿的转身去交费。
“等一下，你到一楼交完费，推个轮椅上来，她的血压这么高，走路是很危险的，血管随时会爆。”
小强一边推着甜甜，一边打电话。
“小宝，你妈不行了，快过来吧。”
“吓唬他干啥？”甜甜含糊不清地说。
“闭嘴！都到这会儿了，管好你自己吧。”
Ct室内，甜甜斜坐在轮椅上，护士和小强把她搀扶到检查台。
不一会儿，CT室内的大铁门打开，甜甜被护士推出来。
“家属呢？”
“哎，来了，来了。”
22岁的小宝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俺爸给我刚才打电话，妈，你咋样？”
甜甜无精打采，含糊不清地说：“别怕，没事儿，你看，好着呢。”
甜甜活动了一下胳膊。
忽然，甜甜呕吐不止。
护士说：“你们在这儿稍等一下，结果马上出来。”
儿子拿起拖把，不停地拖着。
不一会，护士着片子走出来。
办好住院手续的小强和小宝，推着车向住院部走去。
十五楼，心血管科，五号病房十五床。在护士站办完登记手续的他们，走进病房。
屋内有四张床，三个病人。
晚上八点多，甜甜的姐姐赶到病房。
“你怎么来了？”
“小强给我打的电话。”
“他呢？”
“回家了，今晚我守夜。”
“打过针了，我感觉好点了，我准备洗澡，睡觉。”
说着，甜甜走进盥洗室洗澡。
姐姐晓秋和临床的病友聊天。
她问旁边14床的八十多岁大娘。
“你咋回事儿？”
“我是来打季节针的，提前预防脑血栓。”
门旁边13床的四十多岁的妇女说道：“我老头晕，来查一下啥原因。”
16床的60多岁的老太太说：“我有点小脑萎缩。”
“哈，洗完了，水不太热，你们都别洗了，水不热，哎呦，冷，我得赶快穿上衣服。”洗完澡的甜甜说。
晓秋给小强打电话：“你明天过来，给甜甜带件睡衣。”
“我想过两天就出院。”甜甜说。
“为什么？”
“不想花钱，好不容易挣点钱，留着给儿子找媳妇，我不想花在我的身上。”
半夜时分，甜甜“哎呦”着，晓秋惊醒：“怎么了？”
“大脚趾很疼。”
晓秋掀开被子一看：“啊，你的大脚趾化脓这么厉害，你不知道吗？”
“知道，天天打两份工，没空看。”
“睡吧，明天查房的时候，给大夫说说。”晓秋闭上了眼睛。
甜甜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从银行取的钱，给小宝交学费和生活费，钱在抽斗里。”
早上，小强和小宝端着洗漱用具走进房间。
“带睡衣了吗？”晓秋问。
“她哪有睡衣？”小强理直气壮道。
八点多，孟主任率领大夫查房。
一行人站到了甜甜病床前，管床大夫说：“这是昨天新接诊的一位病人，病人来的时候病比较重，血压高，四肢无力，CT显示脑干阻塞，我先给她紧急处理，上了9%氯化纳注射液，丹红注射液；2%甘露醇注射液；明天需要做核磁做进一步判断。”
孟主任举起她的右臂，一松开，她的胳膊立马落下，抬右腿，也像面条一样软踏踏的落下来。
“昨天她还自己洗澡，今早咋这样了？”晓秋惊慌失措。
“她这个时候怎么能洗澡呢？唉，这下至少要在床上躺半年。”孟主任说。
“不对呀，昨天半夜还好好的，她还告诉我，她刚取的钱，在她家抽屉里。你问问她，是不是这样？”
“呵呵哈哈哈。”甜甜傻笑着。
“你笑什么？”晓秋问。
孟主任问：“你叫什么名字？”
甜甜摇摇头。
孟主任说：“脑干是人体最重要的交通枢纽，这个地方出问题，是很危险的，非死即残，而且智商也会下降，你们家属要有思想准备啊。”
然后，孟主任又对大夫说：“通知针灸科大夫。”
“对了，她的左脚大拇指烂了。”晓秋说。
孟主任仔细查看：“脚感染了，输完液，你可以推她到外科门诊看一下。”
小强一脸苦笑，小宝也愁容满面。
“明天我就要去外地上学了，这咋办呀？”小宝说。
“没事儿，你爸送你去，这儿有大姨呢，放心去吧。”
“嗯，大姨，那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今天在这儿。”
针灸科大夫进来，给甜甜上了针灸。看着头上，胳膊腿都扎满针，甜甜心疼的摸着妈妈的脸：“都扎成筛子了，疼吗？”
“呵呵呵，不疼，我是稻草人。”
“刚才扎舌头的时候，你妈都没哼一声，我看着都害怕，她真勇敢。”邻床病友说。
为逗母亲开心，孩子开玩笑的，给甜甜摆着各种造型，甜甜不能自主，只能任他摆布，呵呵呵的傻笑。
背着母亲入完厕，小宝在给母亲洗脚。
“再泡一会儿，要不药粉可惜了。泡完，抹点药膏，我们的脚就好了。”
病友羡慕道：“你看你儿子多孝顺，真好。”
“好了，睡吧，明天我就要去外地上学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啊，我们一起加油，耶！”
晚上九点多，晓秋拎着一大包东西走进病房。
“呵呵呵，有吃的吗？”甜甜问。
“有，还有我给你买的睡衣，秋衣、秋裤，看看小强给你拿的衣服，都破成啥了，谁现在还穿补丁衣服。”晓秋说。
“呵呵呵。”甜甜傻笑着。
“是啊，去年冬天，我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俺妈买了围巾和帽子，她总是不舍得给自己花钱。”小宝说。
“真是懂事的孩子，好了，你回去吧，这儿有大姨呢。”
“大姨辛苦了，大姨再见。”
送走小宝，晓秋打开行军床，铺床准备睡觉。
三天后，小强来到医院，晓秋向他介绍着：“甜甜的大小便能自理了。我回去休息一下，洗个澡。明天再过来。”
小强感叹道：“哎呀，进步可真大，我走的时候，她还全身不能动，要想坐起，都得两个人抬，才能把她弄起来，靠着被子坐一会儿，这才三天工夫，就大不一样。”
“呵呵呵，我还能下地开电视。”
甜甜瘸着腿，开心地给其他三张床摇起来。
洗漱完毕，甜甜去食堂吃饭。
早饭后，打针、做针灸，拔完针，甜甜开始学习看图识字。
下午一点，甜甜一瘸一拐到康复室里锻炼。练习走路，扶着双杠单脚立，擦黑板，夹弹子，阻力抬腿。。。。她练得认真仔细。
这天，小强单位的领导来看甜甜。
甜甜开口给他们要吃的，领导很尴尬地说：“没来得急给你买，这样，给你两千元，让你爱人待会儿给你买，好不好？”
领导把钱放到她手上。
甜甜乐的哈哈哈大笑。
笑的领导一脸茫然，只好陪着“呵呵。”
走出病房，小强说：“对不住，她现在的智商就是五岁的孩子，说笑一会儿的事儿。”
领导感慨道：“唉，可惜了，一个作家就这样给毁了，看着她目光呆滞，毫无表情的眼神，心里真的很难受，这样，从今往后，你不用看大门了，我给你调到开发部，那儿不忙，你可以长期休假，工资、奖金照发，让你全力以赴的，照顾好你爱人，争取让她痊愈，为社会创造更多、更好的作品。”
小强高兴的说：“好好好，谢谢领导，我一定照顾好她。”
告别领导，小强回到病房，甜甜手里拿着钱递给他：“给你，可以给我买好吃的，去买吧。”
小强答应着，待他走出病房，病友羡慕道：“我发现你威信挺高的，整天有人看你。为什么没人来看我们。”
“呵呵呵，因为我的脸大。”
一晃，半个月很快过去，这天晚上，她和病友聊起了天。
“明天我就要出院了，呵呵呵。”
“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积极、乐观、勇敢，还很勤快。”
“是啊，天天给我们大家摇床，讲笑话，笑得我都岔气。别出去了，再陪我们住几天。”
“我就是个傻子，出去以后，不会认表，不会骑车了，呵呵呵，我开始学习了哈。”
甜甜拿起一本看图识字，大声念了起来。
40岁病友抱怨道：“是啊，我住院十几天了，我丈夫连个人影也看不到。”
正说着，一个矮矮胖胖的粗脖子男人进来。
40岁病友惊喜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旅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