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自古以来,都有天下粮仓之称,一向有“天下饿死庆州饱”的说法。
只是前几年在朝廷那伙人的刻意安排之下,庆州遭了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饥荒,饿死不知多少人,逃难不知多少人。
但此地到底是有底蕴在的,那怕连续经历大饥荒和大地震之后,仍然挺了过来。
尤其是自天下大乱之后,庆州本地的第一豪强王道通趁机接掌庆州,自领庆州知州一职。
此人虽然私心甚重,但对于庆州来说,却并不是坏事,在大的政策上,都还是对庆州百姓有些好处的,大家也能活得下来。
最起码,赋税方面,压力不是很大。
今日正是庆州人传统的“农桑节”,乃是专为庆祝农桑之事而设立。
江极府作为最靠***州的一府,大地震时,受到的波及可不小。
但好在本地知府是个有作为的,这两年时间,已经将江极府重建的差不多。
治下百姓生活也还算过的下去。
在今日这个欢庆的日子里,是没有宵禁的,夜晚的街道上张灯结彩,游人如织。
许多人都换上平日里舍不得穿的新衣服,在这个晚上出来,希望今后都能丰收。
对于庆州人而言,“农桑节”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比年节还要热闹。
此时在江极府的大街上,正有无数百姓在围观着。
远远看去,那边似乎有一辆巨大的车驾在缓缓往过来。
路边有外地来的商人见此,不明所以,询问一旁路人道:
“那边是何人?可是本地知府大人?”
“不是,本地知府可没有这样的派头,那边是‘神桑车。”
“神桑车?就是传说中开创桑蚕缫丝之术的神桑圣母座驾?”
“不错,就是神桑圣母座驾。”
“我看那座驾上还有人,是谁人竟然能坐在那上面?”
“那是本地名人林雪旋公子在扮神桑圣母。”
“林雪旋,听起来怎么像是女子之名?他到底是男是女?”
“都称为公子了,自然是男。”
“那为何?”
“这可就说来话长......”
路人还没有说完,就见那巨大的神桑车驾缓缓行至这边。
商人见状望去,果见车驾中有一人端坐其中。
这人身着神女衣饰,手中托着一盆桑树雕塑,面上妆容精致,静静坐在车中,眼也不眨,动也不动,嘴角始终保持着一丝笑意。
若不是看其隐隐有呼吸迹象,恐怕都会以为这就是个泥塑纸糊的。
商人见这扮作神桑圣母之人模样俊俏不说,竟然还裹着小脚,大为惊异。
他还是头一次见男子裹小脚的,看那样子,绝对是从小就开始裹,而不是在这种节日装样子的。
对此疑惑的商人还想再询问,但那路人已经上前,不再理会他,只是想要靠近车驾一点,求一点车上农桑童子撒下的特殊剪纸。
车驾一路行去,车上两童子不断撒下剪纸,路人哄抢不已。
车上装扮神桑圣母之人,则从头到尾不曾动一下。
商人求财,对于这种事,向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刚想上去强一张剪纸,就被人推到外围,根本碰不到。
一直等到车驾走远,他也未能靠近,这让他不免有些遗憾。
闹了半晌,觉得腹中有些饥渴的商人随意在路边摊上买一个烧饼吃。
正吃着呢,便见一个少年人模样的身影自对面街道走过。
那少年很是怪异,时而烨然若神人,时而疯癫如鬼怪,时哭时笑,时动时静,看去极为古怪。
本来还想再看仔细些,可是上一刻还在原地的少年,一转眼,已经消失不见。
商人擦擦眼睛,的确再没有发现少年的身影。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有些不太确信方才所见的商人,感觉甚是疑惑......
这场夜间盛会,一直到后半夜才结束。
神桑车座驾一路行至一座高门大户之外,正门挂着“林府”的牌匾。
扮作神桑圣母的林雪旋公子在两个童子的搀扶下,这才起来。
长时间的不动,让他的感觉身体都有些僵,自己试着走两步之后,才感觉好些。
正在此时,忽见府外出现一翩然少年。
那少年见了林雪旋,直接道:
“林公子,在下初来此地,想在贵府借住一晚,不知可否?”
林雪旋看向眼前之少年,也是觉得对方不似凡人,一向相信此道的林雪旋以一个女子礼节对着少年一礼,说道:
“我府中不算小,空房间不少,阁下愿以暂住,林某自不会反对。”
说着,他暗中观察起对面少年的神态动作之类,希望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但他毫无疑问的失败了,这少年好像有些不正常,具体哪里有问题,林雪旋也说不上来,但他还是决定让人进府。
他也是有些底气在的,因此也不算很怕。
那少年听闻可以借住,显得很高兴,颇有一点儿手舞足蹈的意思。
正在此时,见林府侧门开,一个身着男子衣冠,腰悬宝剑,有一双“大脚”的女子走出来。
此女正是林雪旋之妻,古君博。
此女英姿飒爽,怎么看,都有一股男子气概,带着几个下人出来迎接林雪旋回府。
见到那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少年,古君博直接问道:
“敢问这位公子是何人,缘何来我府上借住。”
那少年忽的一笑道:
“巾帼称我善缘即可,在下略懂一二测算之术,感知贵府有难,特意前来相助。”
林雪旋、古君博夫妇闻言,相视一眼,有些意外的看向那少年。
少年自然就是最近“精神”有点儿小问题的夜明。
夫妻二人听夜明说会算命之后,便知道,这应当是位高人。
古君博气度不凡,直接道:
“既然刚才我夫君都已答应,我自也不会反对,公子可随我们进府。”
夜明闻言,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