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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铸的小屋，没有窗户。月光透过半个门帘射进来，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
“这些小纸人，虽然没有脸，但它们手拉着手悬浮在这里，我怎么总觉得它们在看我们，还在笑？”
陆潜起身，拾起地上的衣服穿起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回答王姿容道：“那是你自己做贼心虚。”
“去你的。我怎么就是……就是贼了？”
陆潜坏笑一声，穿戴整齐，然后捡起地上白色的中衣、水绿色的裙裾，一股脑丢到王姿容身上，道：“快穿衣服，不看是什么地方，在这里胡闹。”
王姿容“噗嗤”一笑，笑着道：“这话你刚才怎么不说？”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王姿容重新穿戴整齐，站起身来，然后捡起地上一块洁白的丝帕。
洁白的丝帕上，落了一朵嫣红。
这种丝帕，陆潜见过，他跟小凤洞房的当夜，她也曾拿出来过。
这叫“验红帕”。
也叫“落红帕”。
王姿容捡起沾满嫣红的丝帕，收了起来。
陆潜见状，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东西？”
“什么？”
王姿容仰起头，束着头发，不解地问道。
“呃……”
陆潜一时间反而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王姿容束起头发，突然间才明白过来，她伸手在陆潜屁股上拍了一下，嗔怪道：“你想什么呢，这只是人家随身的手帕而已。”
“哦……”
陆潜暗道，看样子是他想多了。
两人掀开门帘，从小屋里出来。
外面，月光皎洁。
看着空荡荡的集市，陆潜道：“这里怎么空荡荡的，一个鬼影都没有？”
王姿容摇摇头。
两人一边说着话，沿着集市街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王姿容抬头看到圆圆的月亮，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道：“今天是不是十五？”
陆潜点头道：“是。”
王姿容登时醒悟道：“那它们肯定是‘拜月’去了。听说每到每个月的十五日晚上，只要有月亮出来，它们都会去拜月。”
拜月。
拜月……
这拜月教，还真跟月亮有着不解之缘。
这条集市街，并不算长。不多时，两人便走到了尽头。
再向前，又是一大片青丘。
脚下，重新换成了青青的草甸，如同地毯一般。
脚踩在青草甸上，软软的。
王姿容忽然搀起陆潜的胳膊，靠在他身上，问道：“诶，我问你一个问题。”
陆潜有些奇怪地看着王姿容，道：“你说。”
王姿容脸红红的，也不看陆潜，低着头说道：“你觉得我……跟你那些纸新娘，有什么不同？”
“不同？”
陆潜看着脸颊红扑扑的王姿容，瞬间明白过来，他略加思索，道：“唔……你比她们热。”
“热？”
王姿容扬起脸看向陆潜，有些不解地眨了下眼睛。
“嗯，你不用加热。”
望着陆潜的眼睛，王姿容逐渐明白了过来，忽然“噗嗤”一笑。
王姿容风情无限地也了陆潜一眼，道：“那还真是难为你了啊。”
陆潜摊了摊手，道：“那有什么办……嘶……”
王姿容突然抓起他的手，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陆潜立刻将手抽回来，放到月光下一看，虎口上已经多出来一排整齐的齿痕。
王姿容冲陆潜露出一排贝齿，呲牙一笑。
陆潜刚要说什么，就在这时，天边突然有一道人影，急速飞了过来。那道人影飞行的速度极快，在两人眼中迅速放大，如同一只鸟儿一般。
抬头一看，却见来人是左丘玲。
一看清了左丘玲的面目，王姿容立刻松开了陆潜的胳膊，一手撩着发丝，跟陆潜拉开了半步距离。
这时，飞来的左丘玲，也已在两人面前落下。
左丘玲对陆潜道：“相公，你来这边看看。”
陆潜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左丘玲准备要回答，她张开的嘴，突然一顿，目光一转，扫向王姿容。
王姿容表面故作镇定，却有些心虚转开了目光，不去看左丘玲。
左丘玲又看向陆潜，陆潜则板着脸，目光同样一转。
左丘玲的双眼在两人身上巡睃了几眼，道：“你们……你们刚才干什么了？”
陆潜咳嗽了一声，道：“没干什么。你们有什么发现？”
左丘玲目光幽幽地望着陆潜，看了他一会，才道：“相公，还是你自己来看吧。”
说着，挽起袖子，给陆潜擦了擦脖子侧面。
“走吧。”
三个人各怀着心思，向着左丘玲飞来的方向走去。
穿过青草地，又翻过一座山，前方现出一座更高的山。
地上的青草渐少，一块块从土地上凸起的黑色石头越来越多。
来到这座高山的山脚下，便看到舒婉莹三人正等在这里。
舒婉莹看见陆潜，立刻迎了上来，道：“相公，这座山有些古怪，我刚刚看了一下，山上似乎有些危险的禁制。”
王姿容立刻道：“我让我的‘灵动虫’去看看。”
陆潜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此时，他的双目已经被一层蓝光覆盖。
蓝光覆盖的双眼，遥遥一看，便见到靠近山脊的位置上，有一片光怪陆离的丝线横在那里。
这些无形的丝线，形成了一面阻拦网。
这应该就是舒婉莹口中所说的“禁制”了。
陆潜看不出这些丝线的作用，不过无所谓，以力破之便是了。
想到这里，陆潜当先而行，快步向山上爬去。
看见陆潜的动作，众人也只好在后面跟上。
将到山脊时，陆潜掏出五张神火飞鸦，向前丢了出去。
五张神火飞鸦，并列成一排，冒着淡蓝色的火焰向前飞去，一头撞击在那些无形的丝线上。
“嘣”的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这些丝线，直接被撞击断裂开。
陆潜见了，紧跟在神火飞鸦之后，越上了山顶。
登上山顶，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似乎又大了些，更亮了些。
前方，是一大片山谷，四周群山合抱，只有圆月之下，有一条直立的豁口，形成一道山岬，成为这个山谷通往外界的唯一入口。
山谷很大，但并不算深，像一个平放在山中的大海碗。
平坦的谷底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杂草枯黄。
“大海碗”的底部，密密麻麻地，站立着无数的鬼影。
粗略一看，就至少不下数千只！
这些阴鬼站在谷底，将偌大的山谷都填满了。
虽然早就想到，这里或许会是阴鬼的聚居地。但看到眼前成千上万的阴鬼，这壮观的一幕，也不禁令人咋舌。
在这样一个不大的阴冥间里，居然就聚集了这么多的鬼？
这拜月教，将这么多阴鬼聚集在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谷底众多的阴鬼，面向月亮站立，一动不动。
突然，像是听到了某个号令一般，众阴鬼，面向月亮，齐刷刷地拜倒。
霎时间，谷底仿佛是被疾风吹过的麦田，自谷口处开始，巨大的“麦浪”涌过，众多的阴鬼扑倒。
“相……相公，这里……这里的月亮照在身上，好舒服啊——”
站在身后的润宝，突兀地说了一句话。
陆潜霍然回头，便看到骆润宝仰头望月，一脸痴迷。
她看着天空中的月亮，突然双膝一软，面向月亮跪倒。
跪倒之后，她也如同谷底的众阴鬼一般，面向圆月，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