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
陆潜被一阵冰寒冻醒了。
他艰难地张开眼,却发现四周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四周是一片冰寒,甚至于,陆潜都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
陆潜张开眼,艰难地向四周看着,却是依然什么都看不到,就连鼻子里闻到的,也只有冰寒的气息。
努力地睁眼看了一会,最终陆潜不得不放弃了。
他重新闭上眼睛,想要依靠自己的体温,让自己逐渐暖和起来。
至少,恢复了手脚的知觉,然后才能够做下一步的行动。
过了一会。
他除了眼睛和鼻子,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嘴巴、耳朵、脸皮。
甚至于,他的嘴巴和耳朵,还能尝试着动一下。
然而,诡异的是,陆潜却仍旧感受不到手脚的存在。
甚至于,就连他的身体、他的脖子,他都完全感受不到。
陆潜有些发怔。
难道说,他的身体,已经只剩下了一颗脑袋?
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
忽然,前方有一扇门被拉开,白炽的亮光,直射进来。
这亮光实在太过于刺眼,以至于陆潜身体下意识的就闭上了眼睛。
但是他不敢久闭着眼,因为在刚刚前方的门打开的瞬间,他已经看到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
陆潜闭眼之后,立刻强行将眼睛稍微睁开,露出一条缝隙。
然后,他便看到,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这女人面容俏丽,留着一头中长的剪发,头发没有挽发髻,而就是很自然的垂下来。
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大开领的白色的真丝睡衣,一双胳膊露在外面,睡衣的四边还镶着蕾丝边。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穿。甚至于陆潜可以感受到,她宽敞的睡裙里是真空的。
这身装扮,有些怪异。
而且陆潜还发现,她的身量很高,要比他高出一个多头来,自己的脑袋,只能到她胸膛的位置。
那女人拉开了门,向陆潜这边看来,上下打量着什么。
陆潜见状,不禁一怔,莫非他身旁还有什么东西?
他努力想要转头,尝试了几次,却都失败了。
陆潜只好将眼球狠狠的向左转移着,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红色的罐子。
这罐子有些奇怪,但看起来好眼熟。
易拉罐?
易拉罐的身上,陆潜还能看到两个字:
可口……
可口……可乐?
下一刻,便见一只大手伸进来,拿起那只易拉罐,将它拿走了。
陆潜的目光,却没有跟着移开。
因为他看到,这个易拉罐后面,还有两个。
两个易拉罐并排放在一个透明的托盘上。
易拉罐距离他的脸,不过数寸远。
陆潜的一颗心……如果他此刻有心的话,猛然间揪了一下。
从他现有的一点视角可以看见,拖着易拉罐的透明托盘,应该是且过了自己的脖子。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他的脑袋,是放在这个透明托盘上的,而不是放在他自己的身体上的。
怪不得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原来他已经没有身体了。
霎时间,一段断断续续的、遥远的记忆,涌现在他脑海里。
他突然明白了。
电冰箱。
原来,他被装进了冰箱里,怪不得他感觉这么冷。
哦,不对,是他被砍下来的头,被放进了冰箱里。
啪——
随着“啪”的一声响,紧接着,传来一阵“咕咚咕咚”的声音。
对面站着的女人,打开了易拉罐,灌了几口可乐。
此时此刻,陆潜的心头,有太多的疑惑,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眼前的女人。
不过,等他艰难地张开嘴,吐出的第一句话,却是:
“能给我喝一口吗?
我很久都没喝过了。”
对面的女人看了他一眼,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将可乐递过来。
她将易拉罐的口递到陆潜嘴边,很贴心地喂他喝。
从她的动作看,这似乎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她并没有将易拉罐的屁股抬的很高,这样不容易呛到陆潜。
不过,陆潜还是猛灌了几口。
透心凉。
还是熟悉的味道。
一口下去,好像他的感官,都解冻了不少。
然而,当他将可乐咽下去后——
他便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液体,顺着他仅剩一小截的脖子下面,流了出来。
陆潜垂下双目,便见到一滩深褐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脖子下面流到了下面的托盘上,四散流开了。
女人喂了他几口,然后收回易拉罐,用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
陆潜同样也在看着她。
这面孔,好熟悉,但是他却想不起来她是谁。
女人看了他一会,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自己,问道:“不认识我了?”
陆潜想要点头,但他最终变通的眨了眨眼睛。
女人见了,似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你又失忆了?看来我白把你装进冰箱了。”
说罢,她仰头将瓶中的可乐一口气灌进了肚子里,然后将易拉罐远远地一丢,伸手擦了擦嘴角。
然后,她伸出双手,向陆潜的头顶上面伸去。
等她的双手再缩回来时,她的手中,已捧着一颗脑袋。
这是一个满头短发的脑袋,显然是男人的,陆潜只能够看到他的后脑勺,只见发丝上依稀还凝结了些冰霜。
原来,装在冰箱里的,不止是他一颗脑袋。
女人捧着脑袋走开了,却并没有关冰箱门。
陆潜看到,外面亮着白炽灯的光,十分明亮。
这是一间比较宽敞的客厅,有桌椅,有沙发,完全是欧式风格的。
桌子上,放着一只玻璃杯,还有一个蛋糕盒。
女人将手捧的脑袋装进蛋糕盒里,开始打包。
她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手法十分熟练。
看着她熟悉的身材和手法,陆潜忽然感觉,更加的眼熟了。
一道记忆中的倩影、一个深为熟悉的名字,几乎已经跳到了他的嘴边,却偏偏就是说不出口。
女人熟悉的将蛋糕盒打包好,还系了一个蝴蝶结,然后就走开了,消失在陆潜的视野中。
外面的房间,装扮很简单,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但看起来很整洁、很温馨,一看就是女人的住所。
不多时,女人便回来了。
原来她是换衣服去了,看样子是准备要出门。
她出门穿的衣服却更加简单,黑色的包臀超短裙,上面是一件同色抹胸连体衣,光着腿——亦或是穿着肉色丝袜。
很飒的夜店装。
穿这样的衣服出门,很容易推断她准备去哪。
陆潜下意识地问道:“你要……蹦迪去?”
女人好像完全没听见陆潜的话,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走到桌前,提起了桌上刚刚打包好的“蛋糕”,就往外走去。
然而她走了几步,刚要走出陆潜的视野时,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好像突然间想起来忘记了什么。
她霍然回头,看向了陆潜,嫣然一笑。
然后,她便向着陆潜走来。
一个人、一颗头,面对面目视着,越来越近。
但陆潜从她的一双眼眸里,却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脸庞。
果然,她是来关冰箱门的。
“嘭”的一声,眼前又变成了一团漆黑。
漆黑之后,陆潜只能隐约地听到,关灯的声音、“哒哒”的高跟鞋的声音、“嘭”的关门的声音。
然后,四周,又恢复了沉寂。
就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哦,此时的他,好像不用呼吸。
一股冰凉的气,从四面八方,又开始向他笼罩过来。
陆潜登时就感到了一阵寒意。
而寒意之后,他的眼皮又开始沉重起来,他努力的支撑着,却也很难将眼皮支撑起来。
一股巨大的困意,直袭脑海。
就当他即将陷入沉睡时,忽然间听见,他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好冷啊……”
这声音,近在咫尺。
陆潜这才知道,紧挨着他右边,原来还放着一颗脑袋。
这间冰箱里,也不知放了几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