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
金赛儿在熙春楼近二十年,见惯了各种需求奇葩的客人,一时间竟想歪了,以为陆潜也有些不同寻常的“癖好”。
不过,虽然误会解开了,但陆潜执意要查如月的死因,对他们熙春楼来说,却也是有点麻烦。
金赛儿虽然也很看重如月,但那是活着的如月,如今她已经死了,对于熙春楼来说,低调处理了就完了,他们可不愿多生出是非来。
然而,陆潜此时已经有些生气了。
如果是旁的客人,金赛儿一句话就打发了。但对于陆潜,她可不敢。
稍加思忖,金赛儿最终一咬牙,道:“好,那就依陆公子。”
说罢,她冲两个小厮摆摆手,将如月的尸体又重新抬回了她的房间。
房间里,如月的丫鬟彩珠正在收拾她的遗物,一边收拾着,一边无声地哭泣,不时地擦擦眼泪。
来到如月的房间里,触景生情,如烟也不禁悲从中来,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她跟如月从小一起被卖到了熙春楼,可以说是情同姐妹,交情非比寻常。
陆潜难得要在此过夜,原本该是一夜的欢愉,岂料竟迎来了噩耗。
两名小厮将如月的尸体放在床上,然后退在一旁。陆潜冲他们摆摆手,道:“你们都出去吧。”
金赛儿这次倒很干脆,领着众人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只剩下如烟和如月的丫鬟彩珠。
如烟来到床边,看着双目紧闭的如月,再也忍耐不住,扑到她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彩珠在一旁,东西正收拾了一半,这小姑娘不过才十二三岁,听见哭声,也跟着哭了起来。
不过,两人在熙春楼多年,显然很懂规矩。虽然悲痛,大哭之时却也知道压制着声音,不让哭声传出房间去。
等她们哭了一会,陆潜开口道:“好啦,你们先出去吧。”
如烟收了眼泪,缓缓起身下床,向后退出几步,然后转身,看向陆潜。
陆潜读懂了她的眼神。
如烟不敢说,但作为如月在熙春楼为数不多的姐妹,她显然也想搞清楚如月的死因。
陆潜冲她点点头,道:“你们两个到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嗯。”
如烟冲着陆潜深深地福了一礼,然后才带着彩珠走了出去。
看着如烟小心翼翼的模样,悲戚之中略带凄惶的神情,一时间陆潜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
说起来,她们是熙春楼的头牌,身价极高,寻常的富家公子想要见一面,也没那么容易。
但说到底,她们也不过只是青楼女子。她们的身体是属于熙春楼、而非是属于她们自己的。
如烟从前一直锦衣玉食惯了,对于自身的定位未免会产生一丝错觉。如今看到如月的下场,显然有些兔死狐悲。
因而,悲伤之余,不免有些凄惶。
等她们都走了,关上房门,陆潜大步来到如月的绣床前,看着佳人消融,香消玉殒,也顾不上悲伤,直接伸手扯开了她的衣服。
她光洁的前胸上,自上而下“刻”着一行字:
“陆潜请来城北河滩。”
虽然,陆潜事前已经有所预料,但当他真的发现,这是刻在如月胸前和肚皮上的一封“信”时,仍然感到惊讶。
也不怪陆潜的脑洞开得不够大,实在是这封口信捎的方式太过特别了。
他更是想象不出来,有谁会给他“捎”这样的口信。
陆潜生活过的地方,只有王家营和定河洲这两个地方。
知道他姓名的人,虽说也不算少,但也绝不算多。
定河洲城内,认识或者说知道他的人,应当没人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不论怎样,这个玩笑的代价,都是一条人命。
而且,给他留口信的人,显然知道他今晚要来找如月。
不然他为何不在别人的肚皮上写信,而偏偏写在了如烟身上?
陆潜来找如月,是临时决定的,这个提议还是出自如烟之口。
就在刚刚。
而从如月尸体的温热程度可见,她也是刚刚才死的,死亡时间绝对不长。
当时,宴会厅里的人,虽然不少,但自从如烟跟陆潜商定来如月房间后,几乎没什么人出门。
这封信,究竟是谁留下的,为何要邀他夤夜出城?
这件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即便陆潜想要去究寻,也完全无从下手。
只是,他不期然的,想到了之前曾经看到的一双眼睛。
陆潜感觉,如果他要从身边之人下手,想要寻找出写信之人,恐怕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正题上来。
既然如此,那就不再去想。
至于这封“信”,也不做理会。
陆潜的好奇心并不算重,更不可能深夜出城去。
如果对方有诚意的话,肯定会再度向他发出邀请,到时候再说吧。
唯一令陆潜感到不解的是,那人既然有能力潜入到如月房间,在她身上刻下字,为何不直接来找他呢?
陆潜只想了一想,便将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
剩下的问题,就是搞清楚如月是怎么死的。
关于这一点,显然再没有人比死者本人更清楚了。
顺便,也或许能够问出是谁在她身上刻的字。
想到这里,陆潜不再去做无用功,直接从怀里掏出三样物什:
稻草人、引魂符、匕首。
稻草人和引魂符,都是从谭渊观那里得来的,没想到今日会派上用场。
陆潜将稻草人放在桌上,然后小心的将引魂符贴到稻草人身上,再拿着它来到床边。
他一手拿稻草人,将其放到如月的手腕下;另一只手则拿着匕首,一下划开了如月的手腕。
她的血液,尚未完全凝固。
深红到有些发黑的血,滴在了稻草人身上。
陆潜多滴了些血,直到将稻草人身上贴的引魂符大半都洇湿了,他这才将稻草人拿开,又重新放到桌上。
然后,陆潜将精神力锁定稻草人,念起了引魂咒。
如月的尸体躺在床上,胳膊跷在床边,手腕上血迹斑斑,血依旧在向下滴着,滴在了木制的地板上。
不过好在,她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荡荡游魂何处留,惊虚异怪荒山头;今架紫梁门亭柱,须儿……”
陆潜默默地念着咒语,直到一通咒语念完了。
忽然——
一股阴风吹过,吹得窗户“嗒嗒”作响。
阴风灌进屋子里,将烛火吹得一阵摇曳。
室内,登时黑暗了下来。
这股阴风来得快,去得也极快。
转眼间,阴风骤止。
然而陆潜散发出去的精神力,却清晰地感知到,有一个阴魂,仿佛凭空出现,钻进了稻草人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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