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姿容道：“那老头并不是人，而是咱们本地的山神。”
陆潜闻言，吃惊地道：“山神，这世上还有神？”
王姿容有些诧异地看着陆潜，道：“怎么，很吃惊么？”
陆潜默然，过了一会，才道：“遍地鬼怪的地方，居然也会有神明，这不让人吃惊吗？如果世上真的有神明，这乱七八糟的世界，祂们怎么就不出来管管？”
王姿容苦笑一声，道：“你想的太好了，真以为神会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陆潜听了，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来。
虽然王家营是个小地方，但他好像从来没见过哪里有什么庙，也不见谁家会拜神。
对了，王家营村东就有一座河神庙，不过非常破败，根本就没人去烧香拜神。
陆潜将他这个疑惑说了出来。
王姿容点头道：“你说的很对。神明完全不理会凡人的死活，凡人又为什么要拜神呢？”
“可是，这样的话，神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王姿容摇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了。”
顿了顿，她又道：“我原来也曾听人说起过，好像以前的人们是拜神的，世间也没有这么多鬼邪；人死之后，也是可以遁入轮回的。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不再入轮回，世间的鬼邪也越来越多起来。就连神明，也从不再灵验了。
说实话，当初我第一次遇到那个山神时，也曾经怀疑过他的真实身份，只不过……”
陆潜道：“只不过，他向你展示了神迹，伱打不过祂？”
王姿容苦着脸点了点头，道：“从此以后，祂就给我派了个任务，让我为祂搜集人皮。要不是这样，我也不至于见天的把活人都碾成肉饼。”
陆潜冷笑一声，道：“一个神明，让人去搜集人皮。这他妈的算是什么狗屁神明！”
王姿容骇了一跳，连连冲他摆手，道：“你小点声……祂可是无孔不入的，还经常喜欢躲在阴暗处偷听人谈话，你小心被祂听见了。”
陆潜目光冰冷地往大门外瞟了一眼，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
即便祂是山神，凉他也进不来神荼郁垒守护的门。
王姿容劝解道：“小陆哥，我劝你还是离开这里吧。你抢了祝家的银子，祂很快就会知道的。”
陆潜冷笑道：“祝家放着那么多银子，祂不去让祝家上供，反而要咱们这些穷人给祂上供？”
王姿容道：“那可不一样，祝士衡估计是拜月教的人。这拜月教，就算祂是山神也惹不起的。”
……
山神？
坑壑一气的蛇鼠罢了。
陆潜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问道：“那你说，你想要多少？”
王姿容嗫喏了一会，伸出一只手，道：“五百两好不好？有这五百两，我的御虫术许就能再进一步。”
陆潜看着王姿容，忖思了一会，忽然道：“我原本就准备要离开了，你要不要一起走？”
王姿容苦笑道：“我要是能离开，我早就走了。”
“怎么？”
王姿容沉吟了一下，道：“我养的一种虫，需要这里的环境……”
陆潜闻言，也不再劝解，道：“行，我给你六百两吧。”
王姿容闻言大喜，登时满脸欢笑地道：“多谢了，小陆哥。”
陆潜摆摆手，然后看向左边，猛虎背上驮着的另外两口箱子，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姿容站起身，很干脆地将这两口箱子打开：
这两口箱子里装的，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瓶瓶罐罐，是各种不同的药品。
一些符箓：
有镇鬼驱邪的辟邪符……也真是见鬼了，祝士衡一个修鬼道的，居然会有这么多辟鬼邪的符。
有用来封印阴鬼的封印符箓。
有用来招引阴魂的“引魂符”。
有用来控制僵尸的“控尸符”。
……
其余的东西，林林总总一大堆。
陆潜翻看了半天，登时就明白过来，这王姿容，还真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
恨不得把祝家都搬空了。
但凡有点用的东西，都被她搬了过来。
陆潜翻了一会，也不客气，直接将“引魂符”、“控尸符”、“稻草人”、有用的药品、几本书籍功法等自己用得上的东西，都挑了出来。
至于剩下的，就一股脑都给了王姿容。
两人分赃完毕，将东西都一一归拢好了。
房间里，赵小凤突然唤道：“相公，可以吃饭了。”
陆潜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装好了箱，应道：“来院子里吃吧。”
早餐是小米粥，菜是不用想的，能带出来一口袋米就不错了。
王姿容一双眼睛咕噜噜一转，看向小凤，道：“这位是小嫂子吧，怎么称呼呀？”
小凤吸溜了一口米粥，连忙将碗放下，道：“姐姐叫我小凤就好了。姐姐怎么称呼，跟我相公咋认识的？”
王姿容摆了个从容优雅的姿态，道：“大家都叫我王二姐，跟……”
她话还没说完，小凤听见“王二姐”三个字，就突然间瞪大眼睛，恍然大悟地道：“哦，你就是在王家营集上卖屁……卖豆腐的王二姐啊？”
噗——
陆潜没忍住，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热粥直接喷了出去。
幸亏小凤和王姿容分坐在他两边，对面没有人。不过，就这也喷了半个桌子。
王姿容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甚至比被哭娃娃哭时的脸色还要难看。
小凤脸色有些讪讪，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再说点什么找补一下，但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而是起身跑进屋子里。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王姿容恨恨地瞪了陆潜一眼，道：“很好笑么？”
陆潜敛起笑容，正色道：“没有。”
王姿容脸上的愠怒，忽地悄然一褪，又换成了一张妩媚动人的脸，她扭头看着陆潜，问道：“怎么样，我的名声是不是很响亮？”
陆潜对她伸出拇指，道：“那当然，二姐风姿绰约，又在外抛头露面，即便什么事都没有，也会有闲话传得满城风雨的。”
王姿容听了，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她看着陆潜，看了一会，脸上逐渐溢出了笑容：“你倒是会安慰人。”
这时，小凤从屋子里找了个抹布出来，擦了擦桌子，完了看见陆潜嘴边挂着米粒，举起抹布就要给他擦嘴，一边还道：“相公，看你吃个饭吃的……”
……
陆潜伸手将她拦住，小凤一愣，看了看手中的抹布，这才反应过来，不禁脸一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姿容看着两人，脸上仍挂着笑，然而那笑容之中，却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陆潜见状，连忙拉着小凤坐下，对她说道：“这王姑娘是跟我一块摆摊的邻居，卖豆腐的。”
“是是是，是卖豆腐的。”小凤连声肯定，对王姿容道：“二姐，多谢这些日子你照顾我家相公。”
王姿容听了，不阴不阳地笑道：“小陆哥这么聪明个人，哪里需要我来照顾啊。”
说罢，她连碗里剩下的半碗粥也不喝了，扭头对陆潜道：“诶呀，小陆哥，人家出了一身的汗，能不能借你这里洗个澡呀？”
陆潜还没回话，小凤已经站起身来，道：“那咋不能，我去给姐姐烧水。相公，这家里有大点的盆吗？”
陆潜皱眉道：“吃你的饭，她自己不能洗啊？”
小凤笑道：“没关系，二姐不管怎么说也是咱家的客人，哪能让客人自己动手呢。相公你自己先吃着。”
说罢，一扭身，又向屋里走去。
陆潜瞪着王姿容，警告道：“你可别胡来。”
王姿容眼波一转，弯下腰，将嘴凑到陆潜耳边，道：“你要是不放心，就放你的小兔子进来，好好盯着我的看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