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怎么搞的。”
看邓布利多一副迷茫的样子,凯尔揉了揉额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他来是为了救人的,结果才刚见面,啥也没说呢,就先打了一架。
不过幸运的是,邓布利多虽然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人还算清醒,在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后,便暂时打消了继续清除他记忆的想法。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邓布利多脾气是真暴躁啊,一言不合就甩魔杖,也就是他现在比较虚弱,心里又有顾忌,不然后果可就比现在麻烦多了。
凯尔也给自己变了一把椅子出来,做到邓布利多对面的位置,问道:
“教授,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邓布利多摇了摇头。
“那你就没怀疑过吗?”凯尔继续问道:“你认为自己是一个变形术教授,但那应该是伱中年,甚至更早之前的事情了吧,你现在的样子显然不是这个年龄段的。”
“因为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邓布利多解释道:“我记不清具体次数,但我知道自己回来过很多次,这些时间加起来可不算短。”
凯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按照邓布利多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样子和记忆中的年龄不对,但却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只当是在一次次回到过去时正常的年龄增长。
“不过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和我想的完全不同。”邓布利多看着凯尔,“可以请你告诉我真相吗?”
“没问题,但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让我想想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凯尔揉了揉额头。
“不着急,我们有很多时间。”邓布利多说,“格林德沃会在明天上午十点二十三分回来,我们还有十个多小时的时间。”
他语气平静,仿佛瞬间变回了那个熟悉的霍格沃茨校长。
“就从一切的源头开始吧。”凯尔拿出那个金色的怀表,“这个就是我们使用的时间转换器,来自一千年前,萨拉查斯莱特林的作品。”
邓布利多看向金色怀表,一股熟悉的记忆突然涌了出来,但很模糊,仿佛一片隐藏在迷雾中的森林,只能隐约看到些许淡淡的影子。
“继续。”他问道:“一千年前的东西,又怎么会被我们拿到。”
“这就要说到我三年级的时候了,也就是九十三年之后,当时您是霍格沃茨的校长……那年万圣节晚宴的时候,学校管理员的猫突然被石化了……”
凯尔将密室的经过仔细复述了一遍,邓布利多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微微蹙眉,但却并没有打断凯尔。
“……这个时间转换器让我回到了三个月之前,将一切串联了起来,等我回到正确的时间线之后,它就被保留了下来。
“只不过当时它已经彻底坏了,我们现在使用的这个,是经过了教授你本人,还有尼可勒梅,以及布斯巴顿的维克托教授修复过的。”
一些模糊的记忆再次出现在邓布利多的脑海当中,他只觉得额头一阵发涨,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教授,你没问题吧。”凯尔关切地问道。
“没事。”邓布利多深吸了一口气,“你继续说。”
“后面就没什么了。”凯尔摊了摊手,“你使用这个回到了一百年前,也就是现在的时间。”
“那你为什么会来。”
“因为从那之后你就再没有出现过了。”凯尔抬起头,“尼可认为你一定是做了什么,被排斥在了正确的时间之外,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把你带回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在使用过时间转换器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没错。”凯尔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有点麻烦了。”邓布利多沉思了一会儿,“我想,我大概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去一部分记忆了。”
“为什么?”
“因为我正在消失。”邓布利多平静地说。
“正在消失?”凯尔愣了一下。
“没错。”邓布利多抬起头,看向谷仓上方的窗户,“这个夏天之后,我尝试过很多能救活阿莉安娜的办法,其中就包括时间转换器,我用了五年时间,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相关知识,关于时间排斥我也略知一二。
“我正在消失,缺失的记忆就是最直观的体现。”他指了指自己,“同一个时间没不能存在两个相同的人,所以当我的记忆和这个时间的我重合之后,我就不会再回来了。”
谷仓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凯尔紧紧握住时间转换器,另一只手去抓邓布利多,“每关系,等我们回去之后,你应该就能恢复记忆了,现在还来得及。”
但邓布利多却往后一退,躲开了凯尔的手。
“抱歉,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但是教授,你应该知道吧,你什么都改变不了。”凯尔认真地看着他,“或许就是因为你想要改变了某些事,才会被时间所排斥,一直被困在过去。”
“不,你错了。”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改变,而且我有预感,我已经成功了。”
“成功了?那你改变了什么?”
凯尔有些生气,尤其是看到邓布利多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之后,那是他精神消耗过度所造成的。
凯尔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虽然没有失去记忆,但也不怎么好受,每天都感觉脑袋乱糟糟的。
但他也只是回到了三个月之前。
可邓布利多又在这里待了多久……按照他之前的描述,不断循环的过程加起来至少也有几十年了,甚至更多。
凯尔一把推开了谷仓的门,“你看看,你又回到了这个时间,而且还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记忆,不管再来多少次也一样。
“就算你救下了阿莉安娜,你也会在某一天再次回到这里,一切都将从头开始,不断循环,这有什么意义!”
“因为你。”邓布利多突然笑了一下,“在之前的时间里可没有你,但你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
“我是来救你的。”凯尔说。
“这就是变化。”邓布利多语气平静,“按照你的说法,你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的出现本身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他突然笑了一声,“我猜到了,‘我’的计划,而且我成功了。”
“你的计划就是利用我?”凯尔挑了挑眉。
“不是利用,是帮助。”邓布利多踉跄地站起身。“这件事需要一个时间之外的人参与进来,所以我请求你,帮我……”
凯尔没有说话。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如果他带着邓布利多离开,两人就能很顺利地回到一百年之后,一切就都能回到正轨,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但如果他选择留下来帮助邓布利多……那么后面所有的事情都将会变成一个未知数。
能不能救下阿莉安娜先不说,现在的问题是,不管成功或者失败,邓布利多都有可能再次被时间排斥。
到时候他的记忆肯定会再次缺失一部分,而且谁也不知道会少几年,或许有可能像他说的那样,直接消失。
而且就连他本人也会有被时间排斥的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就彻底回不去了。
凯尔陷入了纠结,迟迟没有说话。
邓布利多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地坐在旁边等着。
天色渐渐变亮了,太阳斜斜地挂在天上,有人推开房门,从屋子里走出来,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戈德里克山谷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凯尔也终于抬起头。
他看向邓布利多,深吸了一口气,“教授,你是不是一定不会离开这里。”
“是。”邓布利多肯定地说道:“这是我离成功最近的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弃。”
“那如果我一定要带你离开呢?”凯尔拿出魔杖,赤红色的火焰开始在杖尖处汇聚。
“你现在失去了大部分记忆,身体又极为虚弱,打败你似乎也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了。”
凯尔话音未落,原本的火焰就变成了一条小小的火龙,盘踞在魔杖周围。
“就算是我,在这个年纪也无法将厉火咒使用得如此娴熟。”邓布利多笑着说道:“我想你一定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你说这些没有用,教授。”凯尔举起手臂,“我只想把你带回去……你曾经答应过我,只是看阿莉安娜一眼,其他什么都不会做,但你却食言了。”
“我很抱歉。”邓布利多说,“如果你想杀死我,我不反抗,或者你也可以自己离开也没关系,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
“但如果你想强行带我离开……我会反抗的!”
邓布利多声音很轻,但却异常坚定。
就像他刚才说的,这是唯一一次,有可能救下阿莉安娜的机会,他是不可能放弃的,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无所谓。
至于凯尔会不会就此离开,也没关系,他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变化的开始,已经足够了。
邓布利多同样也拿起了魔杖,原本虚弱至极的身体里再次凝聚出了磅礴的魔力。
两人的对峙,让破旧的谷仓开始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算了,我放弃。”凯尔突然无奈地笑了一声,挥挥手驱散魔杖上的火龙。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以你现在的状态,我真担心会不小心杀死你。”
“这一点我承认。”邓布利多扶住椅子,“我最多只能再驱散两次厉火咒,但你应该不止会这一个魔法吧。”
“你还教过我另一个魔咒,属于魔文魔法。”凯尔耸了耸肩,“挺好用的,就是动静大了点,别说这个破谷仓了,可能整条街都保不住。”
“那我还真是捡了一条命。”邓布利多坦然一笑,“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对了,回去之后尽快让霍格沃茨选一个新校长出来吧,你之前不是说米勒娃是变形课教授吗?我觉得她就挺不错的,那孩子很有责任心。”
“不,我暂时不准备回去了。”凯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我准备留下来帮你。”
“你不怕吗?”邓布利多迟疑了片刻,“刚才是我私心作祟,才想请求你的帮助,但如果你留下来,很可能会和我一样,被时间所排斥。”
“确实有这种可能。”凯尔说,“说实话,不怕是假的,但我刚才仔细梳理了一遍自己的记忆,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都是我曾经没有注意到的问题,所以我决定留下来。”
“什么记忆?”邓布利多好奇地问道。
“比如这个……”凯尔拿起时间转换器,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着。“这东西明明被你带走了,为什么会再次出现,而且还到了我的手里。”
“哦?”邓布利多眨了眨眼,“你想到了什么。”
“不好说。”凯尔摇了摇头,“按照正常情况,应该是你回到正确的时间线,然后再把它送出去,这也是我一开始的想法,但现在看来,它似乎是我送回去的。”
邓布利多眼睛亮了一下,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看着凯尔问道:“你认为这代表了什么?”
“我说不清……”凯尔皱眉道:“我没有了解过时间,或许……现在才是正确的时间,也是被保留下来的过去。”
邓布利多眼睛更亮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很有意思。”凯尔继续说道。
“说说看。”
“是我见过的一个人,但现在不能说。”凯尔收起时间转换器,“总之,就是因为这个发现,我才决定赌一把。
“现在几点了。”
“八点。”邓布利多脱口而出道。
“你怎么知道的?”凯尔问道:“这里有时钟吗?”
他抬头看了一圈,谷仓上除了几根凸出来的木头,其他什么都没有。
“是科德家养的公鸡。”邓布利多解释道:“它们每到八点都会准时打鸣,这也是我和格林德沃每天见面的时间。”
被他这么一提醒,凯尔果然听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打鸣声。
“还有,年轻的我和格林德沃会在十点二十三分回来。”
“刚才我就注意到了,这个时间这么准确吗?”凯尔问道。
“因为阿莉安娜就是这时候出事的。”邓布利多声音沉重。
“你是说,你们这次回来,她就……”
“没错。”邓布利多闭上眼,“我们这次回来之后,阿不福思就会因为我的不告而别大发雷霆,我们之间产生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
“格林德沃此行是去找隐形斗篷的,但却毫无收获,本就生气的他也在阿不福思的怒骂声中爆发了,两人开始大打出手,毫不留情地向对方使用着最恶毒的魔咒。”
“阿不福思能打过格林德沃?”凯尔表示怀疑,与其说是大打出手,他更相信这是格林德沃单方面殴打阿不福思,很残忍的那种。
“他毕竟是我的弟弟。”邓布利多苦笑道:“我下意识选择了帮他,这让格林德沃更生气了,于是两个人的战斗变成了三个人的混战。
“阿莉安娜在阁楼上看到了一切,她跑了出来,想要阻止我们……”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突然变得哽咽起来,眼眶也被泪水浸满了。
不过凯尔也能理解。
阿不福思和格林德沃已经打出了真火,不死不休的那种,邓布利多为了阻止他们必然也会拼尽全力。
阿莉安娜虽然是默然者,但同时她也是一个连照明咒都不会用的普通女孩,贸然闯入巫师之间的战斗,结果可想而知。
随便一个魔咒都可能杀死她,甚至在魔法的刺激下,她体内的默默然也会爆发。
想到那个渴望和别人交朋友,吃一颗糖都能高兴好久的小姑娘,凯尔叹了口气。
现在好了,即便知道留下来会很危险,他也更想帮忙了。
没办法,谁让他心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