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我在百花深处

中原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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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内部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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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边人太多,挤来挤去的,说话也不方便,两个人慢慢的越退越往后,最后干脆也不看热闹了,一块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邵武问张小微,“这马上五金厂改成音响器材厂,恐怕张哥你们就不愁没活干了。”

张小微没吭气儿,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只是闷闷地吸烟。

邵武现在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

“张哥怎么啦?有什么难为事儿?”

邵武作为一个BJ爷们儿,准备秉承热情的天性,打破砂锅问到底。

张小微挠了挠头,看了看邵武,然后说道:“哎,实话说吧,我正想从这厂里出来呢。五金厂改成音响器材厂,我有点吃不准以后会怎么样?正好另外有国营五金厂正招工呢,我这两天正想着去看看。不过,刚才看见拉那么多机器,看着还挺像样子,我又有点犹豫了。”

张小微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邵武问他:“这厂里不会还要重新招工吧?”

张小薇点点头:“原来五金厂的人优先留存,但是有愿意走的,也可以。具体厂子什么规模啊?我也弄不清楚,还没个说法呢,所以我才心里打鼓呢。”

他估计也是被原来那个街道小五金厂给弄怕了,生活的不稳定,和总是发不下来工资的过往日子给他留下了阴影。

邵武说道:“张哥,一动不如一静。现在你也知道,咱四九城等着工作的人有多少?你刚才说那个国营五金厂就一定好进吗?叫我看,没关系,估计悬。”

他看张小微的烟吸完了,又抽出来一根儿递了过去,张小微也没客气,正好用剩下还没弄灭的烟屁股,把烟引着。

他把那個烟屁股扔到地上用脚踩灭,看了看邵武,脸上的表情满是纠结。

邵武笑着对张小微说:“张哥,你最起码得有高中毕业吧?”

张小薇很吃惊,“你怎么看出来的?”

“气质啊。一看就是文化人。”

张小微高兴的看了看自己,“是吗?有这么明显?”

邵武觉得这哥们儿还挺有意思,不过能明显看出来,他对自己高中的文凭颇为自得,很看重。

但是,很快又看见他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是啊,高中毕业生混到街道办的小五金厂里,想想肯定有难言的苦闷。

邵武正准备再接再厉接着扯呢。突然,有人从他俩身后走过,还顺手拍了邵武的肩膀一下。

毫无防备的邵武被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扭头看了一眼。

“呦,大舅,你可吓了我一跳。”

没想到拍他的人竟然是他大舅路明。

路明皱着眉头看着邵武:“你在这儿瞎晃悠啥呢?看看你嘴里叼根烟像个什么样?还不赶快回家去,你姥姥饭都做好了,等着你呢。”

邵武说:“本来早就要回去了,这不是正好看见你们厂拉机器,好奇之下过来跟着看看热闹。”

路明不耐烦的挥挥手,“快回家去,省得让你姥姥担心,又跟伱没啥关系,瞎瞅啥。”

他说完扭头就朝人群那边走了过去,很快就挤进人群不见了。

邵武暗暗的腹诽不已,这大舅路明果然对他没好脸色。这么多年没见了,一点客气寒暄都没有。

邵武一脸不高兴地把嘴里的烟扔到地上,使劲儿踩灭,抬头看见一脸惊诧的张小微。

“怎么了,张哥,这副表情?”

这瞪着眼张着嘴,怪吓人的。

张小微回过神来,揉了揉鼻子,舔了舔嘴唇,“你跟路厂长是亲戚?”

邵武说:“你说刚才那个,对,他是我大舅。”

他这会儿说话语气一点也不客气,明显对刚才路明的态度很不满意。

张小微一把拉住了邵武的胳膊,就开始往更远离人群的地方走。

“哎,哎,张哥有话你好好说,拉这么起劲儿干嘛?”

张小微一直拉着邵武走出去十几米远,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他很认真的问邵武:“你给哥透个信儿,就说这音响器材厂工作能干不能?”

邵武看他的表情,心里暗乐,看来在这个年代,人们什么都不信,就信关系,就信内部消息。

他想了想,对张小微说:“绝对能干。这厂啊,效益差不了,以后绝对干不完的活,最起码十几年工资都不会低了。这还是其次,最主要啊,我觉得张哥你在这厂里大有前途。”

听了邵武的话以后,张小微显得有点激动,“你可不兴哄我呀。这音响器材厂真能行?”

“哎呀,张哥你想想啊,你没发现现在听歌的人越来越多了吗?原来都是听收音机,但是收音机不自由,人家放啥你听啥,光听收音机早就不过瘾了,那肯定就得听磁带呀。你看看周围是不是录音机越来越多了。这样一来,专门生产磁带的厂,能少得了活吗?要知道全国像这样的厂就没几家呢。”

张小微搓着手,在小胡同里转来转去,在邵武的微笑注视下,足足转了五六圈。

邵武看他那个样子,想了想,干脆一步到位算了,省得再节外生枝,别让他的小蝴蝶翅膀一扇给扇瘸了,今后录音棚少个录音师多没意思。

于是,他对张小微说:“张哥,刚才话说了一半,你不是说你还是高中毕业吗?要真是这样的话,我给你个建议。”

张小薇停下脚步,看向邵武,“你说说,什么建议?”

邵武说:“到时候这厂里肯定要培养编辑。我建议你自告奋勇去争取一个名额,厂里送你们培训你就争取去,好好学,把这个本事学到手以后保证你一辈子吃不完。”

张小微一脸的懵逼。“啥是编辑?杂志社那样的?”

邵武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像这些翻录磁带的生产厂都需要不少的音乐编辑。

有点类似于比较初级的唱片制作人和录音师的结合体。现在让邵武给啥也不知道的张小微说的话,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于是邵武摆了摆手,“张哥你也别问那么清楚了,到时候你好好回厂里上班,只要是听说他们要选拔编辑,你就报名,就争取,就竞争,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名额拿到手里。”

张小微听了以后,先是脸上难掩疑惑,但是很快就坚定了起来,很认真的点点头,“行,你这个建议我接受了,我就等着看啥时候厂里招编辑。等我当上编辑了,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回头好好请你吃一顿。”

邵武不知道,为什么张小微突然有这么大的决心,要知道刚才他还在那犹豫不定呢。

其实,这纯粹是张小微误会了。他还以为厂长家亲外甥多少掌握了什么内部小道消息。现在既然这么郑重其事的一再给他强调这个什么编辑,可见非同小可。

他甚至还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爆棚,被人撞了一下,生生给撞出来个内部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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