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武先跑到会计那屋发了一根小豆冰棍,随便扯了两句闲篇,然后就来到了牛站长办公室。
先敲敲门。
听见里边传来牛站长的声音,“进。”
邵武这才笑呵呵的掂着暖瓶进了办公室,随手把门关好。
“牛叔,你这屋里也不凉快,正好我买的冰棍,小豆的,你来一根。”
他掂着暖瓶放到办公桌上拧开盖,取出一根冰棍递给了牛站长。
牛站长正用手绢擦头上的汗,看见冰棍也是喜欢,高兴的接了过去。
邵武干脆也拿了一根陪着他,一大一小两个人,相对而坐,嗦哩嗦哩吃的很欢实。
牛站长边吃边对邵武说:“街道上冯主任说,你想分你们院里靠西头那间半塌的倒座房?”
邵武连忙点头。
牛站长摇着头说:“你要那房干什么?能住吗?”
邵武说:“只要能让我开个窗户,我把房子重新修修就指定能住,总比挤在小屋里强。”
“那倒也是。至于能不能开窗户,你得去问冯主任,到时候让他给你网开一面,估计不难。”
邵武脸上露出笑容问道:“是不是冯主任说那房已经有信了?”
牛站长点了点头:“待会儿你就先去街道上看看,我可提醒你啊,这房你要租了,以后咱们单位可就没你的份儿了。”
邵武笑着说:“知道,我这不也是给牛叔你减轻负担吗?到时候等咱们单位能分房了,也省得让你头疼。”
牛站长用手指点着邵武笑了起来。他又指了指保温暖瓶:“我看那里面还有,再给我一根儿,人麻溜的赶快去找冯主任去吧。好好跟他说说,房都成那样了,怎么修还不是一句话吗?”
“知道了,谢谢您啦,牛叔。”
又给了牛站长一根小豆冰棍,邵武掂着暖瓶从办公室里出来。
暖瓶里还剩三根,他拐到分拣房间,把剩下的都给了孙大姐她们,然后掂着暖瓶,跑到小巷子里,找到还坐在那儿歇着的大妈。
“大妈,暖瓶还给你,有空你多上家里去,老没见你去,我姥姥都念叨了。”
大妈笑着接过暖瓶,“我哪有她那么清闲呀?行,赶明儿抽空去那儿坐坐。再想吃冰棍儿,你给大妈说,我给你留着。”
“好勒,那我先走了,大妈,那边还上着班呢。”
“去吧去吧,你小子倒是比早两年看着像样多了。”
邵武直接去了街道办事处。
冯主任看见他就说:“那间房你是真要还是假要?”
邵武掏出烟让了一根,帮冯主任点着,“真要啊?”
“那行。把手续办了,你就可以找人去修了。那房子面积12个平方,房租一平方8分,一个月9毛6,直接就在你工资里扣了。”
邵武听了,高兴的忍不住咧着嘴直笑。还是这个年代房租良心呢,一平方8分钱,一个月房租不到一块。住在北京城二环内,豪华商业区旁边。
不过现在还不是光乐的时候,还有正事要问呢。
“冯叔,修房子的时候我能不能另开个窗户啊?你也知道那房子有点潮,而且不透气,怎么住,它也不舒服。”
冯主任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他说:“什么叫另开个窗户啊?那边西墙不早就裂口子了吗?修的时候不好修,直接改成窗户不就得了。”
邵武一愣,啥西墙裂口子,没看见呀?
不过,当他看见冯主任看向他的眼神的时候,心里一下子明白了,“哦,哦,对对,西墙那个口子可不好修,改成个窗户倒是挺合适。那我找师傅的时候一定找个好手艺,别让他把房子给改的质量不过关了。”
冯主任把办事员叫过来,现场就给邵武把手续办了。签字、画押、存档。
然后,冯主任把房子的钥匙递给了邵武。
“你这间房属于危房改造,翻修的时候,一定要给邻居们说清楚,明白了吧?”
邵武连连点头。
他从街道办事处拿着倒作房的钥匙出来,直接就拐回了百花深处26号院。
一进院就直奔最西头的倒座房。
站到房门口他才发现,拿到钥匙也没用啊。锁都锈死了,锁眼都不知道被谁用啥东西给塞得满满的。
我靠。这给把钥匙有啥用?
黄大爷从前院出来,看见邵武在西头翻来倒去研究挂在门上的那把锁。
好奇的问:“邵武,你在那儿倒腾什么呢?”
邵武一看是黄大爷,对他说:“正好,黄大爷你家锤子借我用一下。”
“你要锤子干嘛啊?”
“我把这锁砸开。”
“你小子一天天不干正事儿,那是街道办挂的锁,你能随便砸?“
邵武一看黄大爷着急了,知道不能再逗他了,于是把手里的钥匙举起来对着他晃了晃。
“看看,黄大爷,这是刚刚冯主任给我的,这间房现在分给我了。有钥匙打不开锁,我不得把它给砸了吗?”
黄大爷一听一脸的好奇,朝着邵武走过来,眼睛盯着他手里晃来晃去的钥匙。
走到跟前后,还把钥匙要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又走到房门前,比照着上面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锁,仔细研究了一会儿。
“邵武,这事儿可不能乱来,可不能说假话。”虽然钥匙跟锁确实是一个牌子的,但是鉴于邵武以前的为人处事,黄大爷还是有点不放心。
“得了吧您,要是不放心呢,街道办事处不远,您拐过去问问。真是冯主任刚给我的,这房子一个月我掏9毛6的房租呢。”
黄大爷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点了点头,“行,我就信你一回,走跟我去家里拿锤子吧。”
黄大爷就住在刘老师家对面,过了二门一拐就到。
他把锤子找出来递给邵武,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可真不能说假话啊。”
邵武都快不耐烦了,拍着胸脯说:“干脆咱爷俩一路去街道办问问吧。”
黄大爷嘿嘿笑着,把锤子总算递给了邵武。
邵武过去砸锁的时候,黄大爷还专门站在一边看着。
结果费了老大的劲,锁还是砸不开,干脆把锁鼻子给撬了下来。
房门终于打开了,一股霉味儿直冲鼻子,邵武没顾上进屋,赶紧闪开。
等到里边跑了两三分钟味儿,他才捂着鼻子进了屋。
一进屋他先瞅了瞅西墙。嘿,哪有什么裂口啊?结实着呢。
不过,虽然不能在南墙开窗户,能在西墙开个大点的窗户也行,外面就是小过道,夕阳西下,别有诗情画意,还能进点光透透风。已经不错了,知足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