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苟宰,看着还在犹豫思量的长沙郡守。
露出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
只得再次出口。
“你觉得,我都能轻易出现在你家屋檐上,那些能清理掉整个大秦八成贵族世家的势力,会不知道你们的小动作?”
“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公子麾下,伱觉得这个势力会让这些残留的贵族重新夺下大权吗?”
“那岂不是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世仇手中?”
思苟宰说完便摇头离开了。
此人是他最后一个熟知的牵挂。
在自己落魄后,不顾风险,数次明目张胆的寻找自己。
今日也算是帮了他最后一次。
长沙郡郡守听到这里,已是猛然惊醒。
是啊!进行大清洗的势力太过可怕。
他们竟然能有如此能量,为何不再次动手一次性将这些余孽清理干净。
除非~这些人在钓鱼?
想到这里的长沙郡守冷汗直流。
自己当真是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深渊,差点就要万劫不复啊!
他一抬头,刚想感谢思苟宰点醒,却发现对方已经没了踪影。
长沙郡守内心感谢,回过身却看到了已经走来的泉氏族人。
年近三十的泉劲脸上永远挂着一抹笑容。
特别是在看到郡守时,更是露出了白牙。
“桑杰郡守可有想好啊?”
“熊氏那几位可是催促的紧!”
“他们在咸阳准备好了一切,您再不决定,我可就也要走了。”
“到时候,等胡亥公子继位,别说郡守之位难保,就连您的家人~。”
泉劲的笑容不变,眼睛却眯了起来。
长沙郡守此刻面露怒容,这已经不是逼迫了,这是在威胁!
自己好歹是一郡之守,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不过他却并没有翻脸。
反而强忍着怒气说道。
“你等就这么有信心?”
那泉劲一见此幕,顿时知道今日算是稳了!
这样威胁对方都没有翻脸,内心肯定是认同了熊氏等人会成功!
所以才会惧怕其日后的报复!
泉劲面露喜色,能拿下长沙郡,那成功率就又多了几分!
他上前一步抓住了桑杰的手,一副有秘密诉说的样子。
“实不相瞒!除了您,四周的其余诸郡皆已是自己人!”
“那衡山郡、豫章郡、洞庭郡、南郡无不时刻准备着复辟楚国!”
“若不是九江、庐江两郡出了些问题,前去之人一直没有回来,旧楚大地尽皆再次聚齐!”
桑杰顿时也是心惊了一下,这些人当真有如此大的能量?
要知道九江、庐江郡东边,就只剩下会稽、故鄣郡两郡之地!
这样说来,他们已经是说服了旧楚后期,三分之二的地域!
桑杰再次皱眉问道。
“可你们就不怕长公子吗?”
“长公子在九江,可是汇集了八万大军!”
“就算陛下驾崩,只要长公子现身,尔等所作所为不就都成了笑话?”
谁知那泉劲却是嘴巴一咧,夸张的大笑。
“长公子?你知道长公子在哪吗?”
“再告诉您个惊天秘闻!秦始皇临驾崩之前就令长公子南下!”
“他现在只怕还在赵佗的南军中,苦思冥想怎么打下五岭等地呢?”
“驿站传递的消息,没到闽中郡就都被我们拦了下来!”
“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泉劲的眼神狠辣。
“等胡亥公子成功继位,会先行下旨撤回南伐大军,再对其下令诛杀!”
“他就算再有声望又能如何?”
“也不过是等死而已!”
随后他又开始面色狂热。
“到时,诸族控制胡亥再次分封!”
“六国盛世,将会重现天下!”
看着泉劲表情,桑杰不知为何只感到一阵寒意。
这些人竟然还不断的想要回归那个乱战纷飞的年代。
五百年的战火还没有让他们满足。
桑杰此刻好似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衣着华丽的牲畜!
他们从未在意过底层百姓的性命!
在他们看来,六国互相之间的征战就好似是过家家。
反正死的伤的也只是一群给口吃的就能活的牲口。
桑杰的双手不住的颤抖,作为一个从底层爬出来的人。
此刻的他,终于是理解了始皇帝一统天下的初衷!
终于是理解了长公子,誓要血洗所有旧贵的根由。
桑杰忽然笑了出来,他为天下的百姓们感到庆幸。
庆幸这片大地上出了一个始皇帝。
更庆幸大秦还有一位长公子。
泉劲双眼明亮跟着一同大笑,只以为自己完全说动了对方。
只等桑杰主动说出,要一同复辟的话语。
桑杰笑完却是霍然回头。
“在长沙郡!”
“你还有多少人?”
泉劲嘴角忍不住的翘起。
这是要成了!
“郡守放心!我泉氏还养着数千死忠,尽皆在城外大云山山脚等候。”
“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可协助您轻易清理整个长沙郡。”
“所有不听话的,县令、县丞,一个都跑不了!”
桑杰满意点头。
随后抬头喊道。
“来人!”
数名院外侍卫立刻赶来。
在泉劲激动的目光下,桑杰下令。
“泉氏私藏兵甲,意图谋反,罪大恶极,夷其三族!”
瞬间,泉劲呆住,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桑杰。
似乎无法理解,他为何会做出这种决定。
“你疯了吗?我告诉你了!”
“胡亥必会上位!我泉氏也还会是这长沙郡最大的宗族!”
“你敢动我,就不怕日后撤其官职,连累九族?”
桑杰面色冰冷冷哼一声。
“上位?你既然知道长公子已然南下!”
“难道就不知道,公子用兵如神,远超名将之流?”
“长公子数日之内就踏平了南越,扫除了西瓯!”
“如今整个百越已是完全溃败!只等公子彻底清理干净,就会转过头来!”
“到时候数十万大军齐齐北上,你何来自信复辟旧楚?”
桑杰的话语犹如雷鸣劈在泉劲的心里。
他神色惊恐。
“百越败了?不可能,赵佗身为赵国旧族怎么可能真心帮他!”
可面色冷峻的桑杰却已经是不再理会于他。
“召集城卫军,立刻发兵!”
“围困大云山!将这些反叛逆贼诛杀殆尽!”
“今日我等就将长沙清理干净,如此等公子北上之时,也好做个先锋!”
泉劲还不甘心,继续出口想要求得一条生路。
“胆敢如此!就算那嬴轩占据了百越!”
“可我们有四郡之地!咸阳还可派出大军,他拿什么胜!”桑杰却是冷笑出声。
“你以为我为郡守这么多年,就一点人脉没有?”
“那豫章郡郡守与我通信从未断绝!”
“庐江、九江两郡更是听说完全是公子的底蕴之地!”
“虽不知东侧会稽、故鄣两郡是何情况!但短时间挡住你等还是绰绰有余!”
“等公子顺路北上,整个楚地何人能挡?”
这些话终于是让泉劲脸上失去了血色。
“怎么可能,怎么会如此?”
就在这时,桑杰也终于不再忍耐,猛然拔出了佩剑一剑斩下!
泉劲头颅滚地。
“召集全城兵力!”
“通知四周郡县,给我围困大云山!”
“一个叛军也不能给我放跑!”
桑杰眯起了眼睛,自己必须要在公子得到消息前,就将本郡的旧族们清除干净。
如此才能成为第一个投靠之人。
不枉思苟宰给自己送信之恩情!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人要远比他更激进。
此刻的九江郡寿春之中。
百姓们纷纷站在街道之上。
数名熊氏族人和数十家臣被绑起来,吊在城墙之上!
有人在城楼上带头呼喊。
“始皇帝崩了!公子却被不轨之人留在了南方!”
“那些不将我们的命当人的世家贵族们,又站了出来!”
“他们竟然还来蛊惑我们,想控制我们造反!”
“乡亲们!你们还想回归那个不断被贵族操控的战乱年代吗?”
“你们还想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吗?”
“今日!我们再不站出来!再不帮助公子守住回北上的路!”
“这最后一个让天下百姓安宁的明君,也会被世家们挡在南方!”
“我们就再无宁日!”
整个城内的人们群情激愤。
“杀了他!杀了他们!”
“攻下其余诸郡,为公子守住北上之路!”
城楼之上有明智之人,继续开口。
“我们人太少,还没有武器。”
“根本做不到攻下四周之郡,而且其他郡的旧贵族势力盘根错节,我们也很难说动!”
“据我所知也只有故鄣郡、会稽郡,现在空虚!”
“故鄣郡的宗族被清洗的极其干净,会稽郡最大的世家项氏却是已经效忠了公子!”
“我们只要前去告诉他们,公子胜了百姓才有真正的活路!”
“他们必定会帮我们!”
“乡亲们!随我启程,我们去寻亲去告诉身在那两郡的百姓!”
随着话语落下,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寿春百姓纷纷跑回了家中。
一个青年率先收拾好了行囊,他跑上街来,正要出城。
却猛然愣住,回身喊道。
“娘!我们在会稽哪有亲戚?”
院内再次走出一女子。
“没有!”
青年顿时面色沮丧,双眉紧皱。
女子却是继续说道。
“不过我的娘家在故鄣,娘家的亲戚在会稽!”
“我们可以先回故鄣,再去会稽!”
青年顿时又大喜,如此自己就去两郡之地帮公子!
如此一幕寿春到处都在发生。
人们匆匆出城,快速向外蔓延,将消息传递给整个九江,整个旧楚南方!
此刻,城楼之上,喊话那人身旁另一人小声说道。
“您为何要如此?这样与大计不相符啊?”
喊话那人却是说道。
“我等暗卫,虽不得妄动!”
“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送死!”
“以他们的民意,若是得知公子之事情,必定要拼死攻打他郡!”
“到时还不血流成河,徒伤无辜!”
“如今我们稍作引导,并未直接插手,不会改变大方向也能减少百姓伤亡,何乐而不为?”
身旁的另一人顿时点了点头,好似又学到了不少东西。
然后有些激动,挥剑砍断了吊着旧族的麻绳。
坠地的惨叫声过后,此人一副感叹模样。
“没有直接插手,只是略微引导麻绳,就能除了这些旧族,果然舒服!”
为首那人忍不住白了一眼。
……
咸阳城这些时日已经是风声鹤唳。
大街上的人都是行色匆匆。
他们知道,咸阳城之中多了很多的陌生人。
这些全都是各地旧贵族带来的。
他们想要强行改变大秦的继承人。
以此来争夺属于他们的权利与地位!
此时的皇宫之中。
胡亥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加剧。
特别是他告诉自己的母妃。
已经得到了蒙恬将军的支持后。
那些前来拜见的大臣宗族之人越来越多。
甚至原本一些,是去找二哥三哥的也都来了。
他还有些忧愁。
这么多的人,到时候也太难清理了!
被禁军防守严密的书山阁内。
蒙恬蒙毅正给嬴政汇报。
“陛下,那冒顿弑父夺权之后,并没有派兵南下,反而是下令右贤王率部向西边的呼揭禁军。”
“如今已经是连番破敌人,只怕用不了几日就能占据呼揭。”
嬴政皱着眉头。
“看来野心不小啊!”
“这是想收拾完了自身周边的隐患,再行南下啊!”
“那月氏如何了?”
蒙毅面色难看。
“月氏行进到富平外就止步不前!”
“甚至就连富平城开门诱敌,也不上前一步!”
嬴政的面色更加严峻了。
这样再拖下去,大军当真就要压不住了!
“如今粮草还能坚持多久?”
蒙恬也是皱眉回道。
“禀,陛下!最多还能再坚持月余!”
“若是月内对方再无进攻,大军当真就要撤回了!”
嬴政忍不住站起了身。
这样下去,自己的计划就只能收一些国内的小虾小鱼了吗?
若是仅有这些作用,这个耗时半年之久,数十万大军的计策,就真的失去了作用。
留到以后,匈奴只会是越来越大的一个威胁。
就当真一点机会不给?难不成真要留给兔崽子去收拾?
嬴政有些不甘心,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没有呼喊陛下,直接报名身份。
“中车府令,赵高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