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起个大早的刘义真梳洗过后,在几个谒者侍女的随侍下,先是去拜见了母亲孙氏,然后向着文昌殿大步走去。
自昨夜跟刘义符的一番对话过后,刘义真的心情就像今日的天气一般美丽。
他不是傻子,两世为人的见识,要是还听不出昨夜刘义符话里有话,他就真的是白活了。
便宜老爹其实也不是不答应他去镇守洛阳,只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一时冲动,还是真有决心罢了。
文昌殿外。
见到大步流星而来的刘义真,几个在外值守的谒者赶紧迎了上去,朝着刘义真躬身行礼道:“桂阳公,宋公有令,您到了直接进去便是。”
刘义真听了点点头,整了整衣衫,大步跨过了门槛。
进到文昌殿的瞬间,刘义真愣了下。
放眼望去,王弘、谢晦、傅亮;檀祗、檀道济兄弟俩;世子谘议参军张邵;段宏、蒯恩;还有难得一见的大将,相国谘议参军王仲德都在。
除几人外,兄长刘义符、三弟刘义隆也在。
两人这会儿并排着恭敬的站在刘裕的右手侧。
见到刘义真进来,群臣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并没有过多的礼节上的表示。
走到刘义符和刘义隆边上站好,刘义真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殿中群臣,眉头微微皱了下。
情况似乎不大对啊,大殿里的气氛有些严肃了。
看样子今日这早朝商议的事情不简单。
难道......
是在讨论自己出镇洛阳之事?
想想,刘义真竟是有些莫名的激动和兴奋。
“主公!”
世子谘议参军,领记室张邵一脸决然的出列,朝上首的刘裕拱手道:“臣认为使世子出镇荆州,实非明智之举。”
啥玩意儿?
刘义真听了先是看了眼张邵,又望了望自家老子和大哥,一脸的懵逼。
不应该是在讨论他出镇洛阳之事吗?
怎么返到出了让兄长出镇荆州的事情?
自家老子这是唱的哪一出?
兄长可是世子,宋国的根本。
他跟弟弟刘义隆的去向都还没安排清楚了,反而先把宋国的储贰给弄到地方上去了。
这么做不是本末倒置吗?
就在刘义真感到震惊之际。
张邵突然伏跪在地,重重地叩首道:“主公,储贰之重,四海所系,不宜处外,敢以死请。”
敢以死请。
看着伏跪在地上的张邵毅然决然的态度,刘义真给这位仁兄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这哥们儿话里的意思很简单。
刘义符乃宋国世子,身上肩负着宋国的黎民百姓,绝不可以去地方镇守,不然他就以死相谏。
忠臣啦,绝对的忠臣,这哥们儿可用。
其余众臣这会儿也像张邵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他们虽然也非常的不赞同世子出镇,却没有张邵这样死谏的勇气。
当然张邵敢以死谏请求,他们也不能落后了。
当即,群臣便向着刘裕俯首叩拜道:“臣等附议!”
“孩儿附议!”
“孩儿附议!”
让大哥出镇地方,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堂堂宋国世子,怎么可以以身犯险,自降身份做那地方方伯?
刘义真、刘义隆兄弟俩这会儿也毫不犹豫的朝着刘裕叩头劝谏。
上首的刘裕见此,轻轻挑了挑眉头,沉思良久才开口道:“荆州,我朝重镇也。若世子不镇荆州,诸卿可有举荐之人?”
又是这一出!
明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非得让他们这些人来说。
荆州,如此重要之地,我们能举荐自己吗?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只见王弘出列道:“禀主公!”
“正如主公所言,荆州国之重镇也,出镇者当为忠心可靠之人。”
“臣举荐彭城县公。”
“呃......”
王弘话落,刘义隆顿时愣在了当场。
让他出镇荆州,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差点当场把他砸晕喽。
刘义符、刘义真兄弟俩则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欣喜。
“臣等附议!”
“孩儿附议!”
“孩儿附议!”
王弘话落,群臣和刘义符、刘义真再次向着刘裕叩首。
“既如此,孤便准了诸卿的请求!”
刘裕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道:“监司州、豫州之淮西,兖州之陈留诸军事、前将军、司州刺史、彭城县公义隆。”
这一连串的官名是刘义隆之前所封官职,因为刘裕有所思虑的原因一直没到任。
“臣在!”
刘义隆出列,恭敬的跪在刘裕跟前。
看着自己这个自幼就比较懂事的第三儿,刘裕眼中露出赞许,说道:“新除尔都督荆州、益州、宁州、雍州、梁州、秦州、豫州之河南、广平、扬州之义成、松滋四郡诸军事、西中郎将、荆州刺史,出镇江陵。”
“臣遵命!谢过公父!”
刘义隆尽量抑制住心中的激动,朝着刘裕叩首谢恩。
“众卿平身!”
安排好了第三儿的去处,刘裕心情大好,挥了挥手示意群臣起身。
借长子出镇,安排第三儿刘义隆去荆州是刘裕早就预谋好的。
这件事在其授封宋国公之前,就已经同王弘商议过。
至于之前任命刘义隆为司州刺史不过是关中内乱后的权宜之计,他可没有想过真让自己的儿子去那危险的洛阳。
只是......
想到此,刘裕瞥了眼一直用渴望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第二儿刘义真,刘裕就有点牙痒痒。
虽然他已经有意刘义真出镇洛阳,可那个决心始终下不了。
臭小子!
想着,刘裕恨不得狠狠的敲打自己这个不听话、倔脾气的第二儿。
豫州、扬州那么好的地方不要,非得去那危险的河洛。
也不知道这个臭小子是受了怎样的刺激?
罢了,等朱伯儿回来再说吧!
大不了到时候多安排些百战之士跟随便是了。
不过,这个决定现在还不能提。
他这个第二儿,他太了解了,做事情还是有些轻率。
出镇洛阳可不是儿戏,还是先压一压看看再说。
“诸卿可还有事奏?”
“呃......”
眼见自家老父亲居然只字不提自己镇守洛阳之事,原本心情大好的刘义真,又是一阵失落。
这种心始终悬在半空里的感觉,实在让人不踏实。
好几次,刘义真都想主动开口,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刘义符注意到了刘义真的异样,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襟,微微摇了摇头。
直到朝议结束,刘裕都未提到洛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