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和风送爽,山清水秀,阡陌交通,杨柳依依,知了声声,牧童笛响,鸡犬相闻…………
只受过义务教育的张无忌实在是再也想不出形容词来形容眼前这副天堂一般的地方了。
只能在心里感叹!这老头可真会选地方住,都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这地方刚好不大不小,就在杭州的近郊,只有半日路程,却又远离尘嚣,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最妙的是,这里环境幽静,既能修心治学,也没有远离政治。随时可以收到官场上的风声。
看来这老头是老骥伏枥啊!
“嘿,小盆友,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位姓刘的教书先生啊?”
一个骑着竹马大呼小叫的孩童突然被拦停。仰起头蹭了一筒鼻涕,才看向眼前这几个陌生人。
问话的是一个一脸坏笑盯着自己的开裆裤下面的大哥哥,后面还跟着两个漂亮的大姐姐。
“要!”
啥意思?
一脸坏笑的大哥哥瞬时笑容凝固,看着这个伸出小手板的鼻涕虫。
“要!”
鼻涕虫舔了一口流到嘴边的甘甜,仰起肮脏的小脸蛋,口气还是那么的坚定。
这小鬼,真是大大滴坏。
大哥哥忍不住弹了一下小鬼头那条小虫儿,然后朝那个扎着双辫的大姐姐招了招手,扎双辫的大姐姐嘟起嘴唇,极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糕点。
鼻涕虫接过糕点,两只眼睛一亮,跨上竹马转身一溜烟的跑了,边跑还边喊道:“榴莲姐姐,有人来找先生,榴莲姐姐,有人来找先生啦……”
嘿!这小滑头!
还好那鼻涕虫的声音在这个小乡村,隔了大老远都能听得到。
几人跟着声音来到一座门前筑着篱笆的小院,小院前边有个二十左右的妙龄少女正在洒谷壳草料喂大鹅。刚才那个鼻涕虫正躲在少女身后,嘴里吃着骗来的糕点,探出半个身儿偷偷的打量这几个不速之客。
只见这位少女衣着朴素,全身没有任何饰物,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扎起,一张脸蛋儿洁白素净,整个人浑身上下透出一种清淡如兰洁净似菊的气质。
张无忌看了看她的腰肢,再暗暗心算了一下比例,嗯……不对劲!
“哦…哦…哦……乖大白,别抢啊,都有啊……”
少女似乎没看到门外几人,仍自顾自的投喂自己心爱的大白。
“不知几位到访寒舍,有何贵干!”
声音来自院子中间一位二十五六的男子,这男子生得丰神俊逸,潇洒至极,身着一件青色布袍,腰系一条褐色腰带,脚着黑色布靴,左手上正自捧着一册书籍,显得十分简单利落。
“请问刘基刘先生是不是住这里啊?有事前来相请!”门外的年轻人隔着篱笆笑吟吟的说道。
“唉,真是不好意思,不巧得很,家父有事外出了,家母有事回乡去了,不如几位改日再来吧。”男子一脸抱歉得说道。
“哦,出去啦,那开开门,让我进去喝口水等等吧!”
“这个,恐怕不方便,家父不知道什么回来呢,出去的时候也没交代下。”
“没事,没事,我可以等,我等得起。”门外的年轻人说完,院子中间那个青年只是抱歉的神色,也不来开门。
年轻人眼珠子一转,从后面扎双辫的女孩儿紧紧捂着的袋子里掏出来一个纸包,用鼻子用力一闻,然后一脸夸张的喊道:“哇,好香啊,好甜啊。”
糕点的香气穿过篱笆,直入院内,那个躲在少女身后的鼻涕虫,不由得咕噜噜吞了一口口水。扯了扯少女的裤管,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少女。
少女只做不见,一边投喂一边说:“不开,开了门大白就跑出去了。”
门外的那年轻人便揭开那个纸包,拿起一块云片糕,在鼻涕虫惊惶的目光中慢条斯理的放进了嘴里。
一块香甜软糯的云片糕吃完,年轻人意犹未尽的摇了摇头,又拿起一块作势又要放进口里。
眼看这美味的糕点又要少了一块,鼻涕虫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震天价嘶吼起来。
院子中间那青年头痛无奈的抚额,少女气得把投喂的饲料一把全扔了,拍了拍手掌,噔噔噔的过来把门闩一拉。气鼓鼓的道:“进来吧!”
奸计得逞的年轻人,进了门把糕点往鼻涕虫的眼前一晃,便止住了那声嘶力竭的高音喇叭。
“哦阔~~”
兴高采烈的鼻涕虫拿着战利品骑上竹马出门向小伙伴们炫耀去了。
“是你弟弟吗?”
少女仍旧有点气鼓鼓的:“是后面马大娘的孙子。”
“嗯?”
“唉,他爹被蒙古人抓劳役去筑城,死在城墙上了,留下老的小的,他娘养不起,便把自己卖了身子,把钱全留给马大娘了。可那一点钱又够两人生活多久呢,大家邻里邻舍的,日常能关照就关照一下咯。”
唉!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放心吧,以后这天下不会再有这种惨事了,一定会老有所养,少有所依,壮健者更能凭自己努力赚钱致富,人人都可以活的下去,活的有尊严,有希望。”
年龄少女似乎这时才开始认真注视这个奸鬼年轻人,院中那个青年书生更是“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书本,似乎不屑的说道:“好大的口气,古来今来如此多的英明君王,也没有一个能做到让这个天下,人人活的有尊严,有希望,更别说甚老有所养,少有所依,赚钱致富了,你凭什么能做到?”
那年轻人一面让门外几人进来,一面行向那个青年书生,笑吟吟的话:“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令这无数的英明君王也做不到这件事?”
那青年轻轻的用书本拍打手掌道:“第一,是这天下的物资不足以分配到让每个人都富足,所以必定有富有贫,第二,是权力的划分,上位者有权,财富必然会向权力靠拢,下位者无权无势,又能有什么办法,再英明的君王也无法让天下的财富平均的分配给每个人,也无法让财富远离权力,我等读书人,只能明心见性,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科举中仕后,让手中的权力能处置的财富利益,分润给老百姓一点,已经是万民称颂的好官了。”
见那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自顾自的走到檐下那个茶几自己找扁凳坐下,又自己给自己倒茶喝,仿佛回到自己家一样,书生不觉有些牙疼。
“至于你说的,老有所养,少有所依,人人都活的有尊严,在富裕的一州一地,由心善的父母官治理,或许能做到,全天下都这样,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