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几句后,赵楷旧事重提,“沈兄莫怪,因为我初次领差,所以不得不慎重,还望沈兄能告知你的身世来历。”
沈欢脸色有些难看,过去编撰的假身世不能说了,眼前这位一查就能查个底掉。说真话也不行,自个都糊涂着呢,说出来有谁信?
心念电转之下,终于艰难开口道:“殿下,我的来历……有些特殊,说出来恐怕会招来祸事,这……咳咳,能不能不说?”
赵楷心中不悦,也学着沈欢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沈欢憋了一会,实在没办法了,“请让院里的人都退出去,事关重大,要绝对保密。”
赵楷睁大眼睛,心中更是好奇。他倒不会认为沈欢会有什么异动,据他调查,沈欢这人有能力,心存善良,是个好人。于是朝外面吩咐:“赵彦祖,你们退到院外去。”院中几个大汉听命退出。
沈欢也将小月叫来,“你扶着你娘带几个孩子都出去一下,让吴奇王志看守院门,没有我吩咐,任何人不准进来。”
小月惊讶,看看赵楷,也没敢说话,领命而去。
等众人退出大院,沈欢这才缓缓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赵楷吃惊,眼睛顿时瞪的溜圆。
“我只挑能说的说,你听不懂也就这样了。”沈欢咳嗽一下,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因为犯错,被贬斥到人间受罚。我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帮助你们度过一劫,一个天大的劫难。好了,其他的我不能说了,否则将会受到天谴,劫难也会提前到来。”
赵楷愣了好一会,突然笑起来,“沈兄这是敷衍赵楷么?云里雾里这么一说,仔细听来啥都没说。”
沈欢起身,“你跟我来。”
赵楷胆子也大,二话不说跟着沈欢进了卧室,眼见沈欢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个模样古怪的大包来,从里面掏出几样东西放在桌子上。
“手机,可以万里通话,也可以看到万里外发生的事情。”
“头灯,手电筒,能把黑夜照成白昼。”
“燃气炉,就算冰天雪地里,照样可以点燃。”
“充电宝,给手机续电的。”
“笔记本电脑,里面存了很多信息,通过它,我可以知道亿万年前发生的事情,也能知道千年后发生的事情。”
“殿下,这些东西可是这世界有的东西?你现在相信了?”
赵楷手都在颤抖,咽了一口唾沫问:“这些法宝都是你的?”
“是啊,可惜在这个世界上用不了了,只有回到我的世界才能用。我也没有了法术,成了一个普通凡人。”
“你是神仙?被贬下凡的?”赵楷一边说,一边浑身发抖。
“我现在也是凡人。好了,今天这事你就当不知道,此事谁都不能说,就是你父皇也不可以。”
赵楷还在眩晕中,看着沈欢收拾好东西,浑浑噩噩跟着回到客堂,坐下来好一阵才清醒过来,眼睛直勾勾看着沈欢,“我就想问一个问题,我未来登基了么?”
沈欢没说话,斟酌一下,才缓缓道:“我是来拯救你们的,包括你的父皇,兄弟姊妹,也包括你。多的我真的不能说了,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你我立刻就会死在这里。”
赵楷瘫软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难道我就做不得了么?难道我坐不得么?”
沈欢想起历史上,这位三皇子是很得皇帝欢喜的,给予的宠爱超过了他的大儿子,很多人都以为这三皇子能继承大统,结果金人兵临城下,皇帝匆匆将皇位传给了大儿子,自己逃去了江南。
等金军退去,太上皇回到京都,又开始动脑筋想拿回皇位。明争暗斗中,金人再次南下,攻破京城,把皇室一网打尽,劫掠一空后北返,这三皇子也是俘虏中的一员,最终被折磨而死。
好久,赵楷失神的眼睛看向沈欢,却见沈欢目光炯炯看着他,于是苦笑道:“神仙看我做甚?”
沈欢一字一句道:“不要叫我神仙,我叫沈欢,我接下去的话很重要,你一定要听清楚,记在心里。”
赵楷强打精神,“请说。”
“我……帮……你!”
沈欢的话如惊雷般在赵楷耳边炸响,不由站起来惊呼,“真的?”
“真的。别忘了,我是来拯救你们皇家所有人的。”
赵楷听懂了,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神仙一再强调皇家有难,喜的是神仙居然要帮他。
“沈欢,你如何帮我?”
“相信我,凡事听我行事即可。”
“好,我信你。”
赵楷之所以信他是有原因的。
当今皇帝笃信道家,一直在求仙道,所以道家也就成了国教。那些个道士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神仙显灵的事情可是做了不少,所以赵楷也相信有神仙的。
当他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后,自然就相信沈欢的说辞,哪怕沈欢说话漏洞百出,不伦不类,他依旧深信不疑。开玩笑,天机岂是随便透露的?!
赵楷突然上前拉住沈欢的手,字字恳切道:“不如我们结拜如何?”
好么,学起江湖这一套了。
他的意思也很明显,拉拢神仙沈欢,将他彻底与自己绑在一条船上。
“好,我去拿香。”
沈欢也求之不得,有了赵楷做后盾,以后在这个世界有的混了,现在距离靖康年还有八年,到时候自己往福建路一躲,就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了。
沈欢今年虚岁二十一岁,赵楷今年十足十七,虚岁十八,自然只能屈居小弟。
“大哥,你要帮我做商贾可不行,急切间小弟现在也没有办法帮你做官,不如这样,你做皇城司亲事官指挥如何?借口就是棉花农场,便宜行事啊。”
沈欢没听懂,“皇城司?亲事官指挥?干什么的?”
好么,这神仙对人间事物一窍不通啊。
“皇城司也叫武德司,负责皇宫警卫,监督朝堂,刺探军情,乃是皇家的亲卫军。”
沈欢明白了,这不就是锦衣卫和御林军的结合体么?
“可这里是江宁啊,皇城司不是在京都么?”
赵楷笑了,“江宁也有皇城司,只不过他们负责监督地方,人数倒是不多。大哥,您别操心了,我在朝堂有办法帮你,只要父皇御准,许你建军权利,只是人数不会太多。只要你做了亲事官指挥,就算有了仕途了。”
这可以有,如果能坐上锦衣卫的位子,朝堂上也能横着走了。
“大哥,现在说一下农场的事,你有具体办法么?”
沈欢还沉浸在升官发财的美梦中,被赵楷一说,心中暗自惭愧。看来这三皇子的确有点定力,居然还记得他此来的目的。
这些天为了农场的事情,他做了大量调查和计划工作,当然是为了巴结韩时玉,现在好了,直接搬给赵楷就行。
沈欢将农场的构成,推进顺序,时间节点,一一阐述给赵楷听。这赵楷越听眼睛越亮,这种计划书形式的报告,他还第一次见到。朝堂相公也会做计划,但都很粗略,基本上到了县一级就是个指导意见了,这也是为啥王安石变法,到了基层把经念歪了的原因。
“农场初期千头万绪,事情比较复杂,只要顺利建好第一个农场,就能按部就班推行下去。”
“从海州起,一路南下二千余里,楚州,涟水军,泰州,通州,平江府,秀州,明州,台州,温州,滩涂无数。种植棉花的土地十载后就能成为良田,也可以种植粮食了。”
“棉布价格高昂,所以种棉花获利巨大,如果再组织家属织布,他们的收入就能养活家庭,还能缴纳很多税赋。厢军裁撤,朝堂支出减少,农场缴纳税赋,朝堂多了收入,一进一出,朝堂赚大发了。”
赵楷很是满意,敲敲被沈欢画的图形,“不错。不过韩时玉交上去的计划太胆小了,什么五百人。我回京都与父皇说,先给大哥拨款一百万贯,今年先解决一万厢军,成立两个农场。人手我问工部要,水利,建筑,农作物,造作监都要齐了。至于剿匪,正好替你要个亲事官指挥,手里有了军队,凡事都好做些。”
“大哥,只要这农场顺利就是大功一件。”赵楷有些小激动,想着自己有沈欢帮助,他登基将不是梦想。
两人正说得起劲,外面院门口传来吴奇的声音,“主君,党捕头他们要见你。”
沈欢与赵楷对视一眼,连忙将桌子上的纸张收起来,让赵楷揣进袖子里,沈欢这才回答:“你们都进来吧,让小月泡茶。”
党彦辉,王集,霍刚等人一拥而入,还没进门,霍刚就开始嚷嚷了,“沈郎君,大发现。”
几人进屋,才发现赵楷也在,均是一愣,好在王集反应快,赶紧招呼:“宋郎君也在?”
赵楷微笑拱手,“三位哥哥这火急火燎的,有大事发生?”
党彦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着院子里的几个人问:“他们是你的人?”
“哦,是我的护卫。”
党彦辉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对沈欢说道:“案子有线索了。”说完看了赵楷一眼,便住嘴不说了。
赵楷识趣,起身拱手笑道:“你们有事就不打扰了,我也着急回京都,十日后再来相会。”
沈欢也起身,“我送你。”
“不必了,大……沈兄办正事要紧。”
沈欢那里敢不送,细节不注意以后要坏事的,还是将赵楷送出门,看着赵楷上马远去,这才回到堂屋。
“宋楷找你干什么?”霍刚嘴巴快,劈头就问。
沈欢看了他一眼,警告道:“别宋楷宋楷的,此人身份特殊,暂时不好跟你们说,不过以后你们见到他都尊重些,千万怠慢不得。”
霍刚想回嘴,见沈欢一脸严肃,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党彦辉拉住沈欢,“王集在仓库账目上发觉了问题,常平仓七成粮食不翼而飞,柳明轩有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