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荡宋殇

黄河十三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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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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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寒风里的沈欢缩着脖子,与谢贵林禅两人去酒楼上班,谢贵娘子晌午才会过去,现在在照料宝儿。

“主君,印刷作坊和造纸作坊现在也没啥生意,每天那么多人张口吃饭,我爹说要不先遣散回家,入春了再叫回来。”林禅年纪轻,火气旺,大冷天居然敞着怀,还一点都不感觉冷。

谢贵也道:“是啊,两个地方加起来每月要三百多贯呢。”

“不着急,让新人先练练手艺。还有水车也要造起来,浸沤的坑也要挖好几个,铅字到现在老是失败,也要等做成了才好。”沈欢不是不着急,而是急不得。他不懂造纸工艺,原来的那些工人就散不得。印刷有点知道,可铅字这里卡住了壳,好在林山托人带话,已经做出来几个成功的,正在总结经验。

三人有一句每一句的瞎聊,却看到前面一家院子门口围满了人,门口有几个差役模样的人守着院门。

林禅最是好奇,跑过去跟人打听。也是巧了,被问的人恰好是老顾客,大家早就熟悉了。

见沈欢和谢贵两人走来,那人赶紧紧走几步过来抱拳施礼,“哟哟哟,这不是沈郎君和谢掌柜么,这么早就去酒楼了啊。”

沈欢和谢贵也是满脸堆笑回礼,“哟,韩掌柜,您可是好几天没来了,可是我家酒不好喝,还是菜不好吃啊?”

韩掌柜当然知道沈欢这是在打趣,哈哈大笑,“你啊,前天刚在你家喝得大醉,哪来好几天?”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我家主君说好几日都短了。”听谢贵说的有趣,几人都哈哈大笑。

“韩掌柜,这是怎么回事?”

韩掌柜凑过来,低声道:“沈郎君啊,太吓人了。这家人主家你也认识啊,就是喝多了喜欢胡说的王员外。前几日不是去乡下收租了么,昨日回来,晚上就被贼人杀了。唉,留下个小娘和幼子,这将来日子怎么过哦。”

沈欢和谢贵都想起来了,这王员外也是老客人,特别喜欢喝酒,一喝还喝多,喝多了话就多。不过为人还是很豪爽,经常请人吃酒,这这一代也算有些好名声。

王员外在乡下有很多土地,也有庄园,不过这人喜欢过城里的生活,所以就是每年下乡几次,间隔十天半个月的就回来了。

王员外四十多了,有个年芳二十的小娘子,给他生了一个两岁多的儿子。这小娘子沈欢他们都没有见过,听说长得很漂亮,人也贤惠,持家有道,深得王员外欢心。

沈欢二人听完噩耗,也是不甚唏嘘。王员外这人真的不错,除了酒后话多有些讨人嫌,平日里有谁要帮个小忙,他肯定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凶手抓到没有啊?”

“哟,谢掌柜,就江宁府衙门的破案水平,你还指望破案?每年那么多案子,破了几个啊?最后还不是找人顶事?王员外也是倒霉,你说收了租回来本是高兴的事,回来人就没了。”

谢贵满脸遗憾,顺着话头说道:“是啊。钱都被抢了?他家不是好几个仆人的么?对付一个毛贼都对付不了?”

“钱倒是没抢。你说这事巧不巧,他家几个下人昨天都遣去铺子里帮忙,这几日都在铺子里呢。你说咱秦淮河人多眼杂是不错,可治安不差的啊。何况他家还有几个丫鬟,打不过叫救命总会吧。”

谢贵吃了一惊,“啊?难道没人叫救命么?”

“叫了,晚了。那贼子杀了人就翻墙跑,丫鬟听到动静出来才看到王员外已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也只看到贼子的背影。”

王家院子可不是沈欢家那种土坯围墙,也是青砖墙,足有两人多高。要翻这种高度的院墙,那是要有些功夫的。反正沈欢自己觉得翻不了,架个梯子也要陪三分小心。

“昨夜有雨,那厮一口气翻了这墙,啧啧啧,我也算从小练武了,也办不到。”

沈欢白了谢贵一眼,你练个屁武啊。林山和林福那是家传武艺,你谢贵祖上当过县官,家道中落后,谢贵除了读过几年私塾算是认识几个字,一身的本事就是种田和打猎了吧。

“谢掌柜居然会武?不得了啊,以后惹你不得,免得被你殴打。”韩掌柜也是凑趣,都熟悉了,虽然谢贵身板也算孔武有力,可从来没听说他会武。

他们这里聊着闲话,院子门口一阵大乱,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沈欢却都是认得的。

一个是江宁府捕头党彦辉,武艺很高,曾经一个人去追十几个匪徒,全部杀掉后全身而退,一根汗毛都没伤。普通的悍匪也就罢了,那十几个可都是江湖上有名号的,手上不弱。

他也是桃花楼的客人,来过几次,还跟林山叙了辈分,才发现二人的父亲都是西军折家军出身。两人顿时就投缘了,酒足饭饱之后,林山抢着付了钱。他现在有钱,三口人都有月钱,收入比一般人高多了。

党彦辉也不含糊,出手帮着桃花楼赶走了几波地痞流氓,现在大伙都知道桃花楼有这个杀神保护了。

“沈郎君。”党彦辉看到他们,立马走过来跟沈欢几个打招呼,然后拍了一下林禅,“臭小子,还不把衣襟系好,像什么样子。”

他可是与林山平辈论交的,林禅不敢怠慢,赶紧将衣襟系好。

“怎么样?凶手有头绪么?”谢贵是个人来熟的性子,也与党彦辉吃过酒,所以也就不怎么避讳。

党彦辉朝四周看看,摇头低声道:“除了墙上发现两个脚印,其余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案子有些麻烦,刚知道那王员外是当朝吏部考功司郎中王敏的弟弟。直娘贼,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居然让我碰上这个案子。”

嘴里骂着娘,可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担忧之色。所有人都明白,哪怕你是吏部尚书,也只不过要个凶手,那就给你一个凶手。江宁府牢里别的不多,愿意顶罪的多。实在不行,秦淮河畔有案底的闲汉那么多,找一个坏事做绝的顶上去,杀了也没有心理负担。

沈欢听着二人聊天,突然心里一动,转眼扫去,只见围观人群里有个人转身离开。望着那人的背影,沈欢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冲动。难道我认识这个人?还是我昨晚没睡好?

“不说这事了,党大哥,得空来吃饭。林大哥走的时候吩咐过,他不在我替他照应你,就是党大哥不要嫌弃我的酒量。”

党彦辉哈哈一乐,顺手拍了谢贵一巴掌,“有你谢掌柜这句话,我哪敢不给面子。这样吧,一会我回衙门应个卯,晚上我带几个朋友过来,酒钱照收就是。”说罢朝谢贵眨眨眼,谢贵心领神会地拱拱手笑了。

所谓酒钱照收,就是有人会付账,价钱随便桃花楼开就是了。

沈欢不管这里的龌蹉事情,只要不伤天害理,谁也不愿跟钱过不去。

谢贵曾经接待过一次,比平时多要了十贯钱。多收的钱党彦辉也不要,说是存在酒楼,下次喝酒。买单的冤种是个富商,倒也不在乎这点银子,求人办事么,花钱也是应该的。

天气转冷,沈欢适时推出了火锅。其实火锅这东西早就有了,也有很多吃法。不过沾着调料吃是从来没有过的,所以酒楼生意一下子又火爆起来。饶是雇佣了好几个帮手,忙的时候沈欢也要帮着传菜。

今天生意还是火爆异常,所有的包房散桌全部客满。后来实在没办法,就在院子里放了几张桌子,结果客人感觉席天慕地别有情趣,更是吃高兴了。

天黑时分,党彦辉带来三个人,其中两个都认识,江宁府另外两个捕头,铁手王集,无情棍霍刚。三人里面党彦辉名气最大,年纪却是王集最大,年纪最小的霍刚却是他们三人的头,原因也简单,人家有个好爹三元县县令霍达。

另一个身形较矮,穿着连帽大氅,脸上还蒙着面巾。

沈欢将他们引到二楼最豪华的那一间包间,“你们总算来了,这间房多少人吵着要用,好说歹说拦下来。”

党彦辉哈哈大笑,“沈郎君有心了,幸亏我上午就和你约好了,否则这时辰来,我们只有在外面喝风了。”

“党大哥说笑了,你来随时有地,实在不行,我把后院的屋子腾出来也不会让你没地吃饭。”沈欢一边调笑,一边让他们坐下。

“王哥,霍兄弟,桃花楼东家沈郎君你们都认识,以后多来照顾生意,省得我林兄弟埋怨我。”

党彦辉话音刚落,谢贵推门进来,手上提着两坛酒,胳肢窝里还夹着一个,“哥哥帮我一把。”

离他最近的王集伸手拿过一坛,凑在鼻子上嗅嗅,“好酒。莫不是桂香酒?”

放下坛子的谢贵一比大拇指,“王大哥厉害,一闻便知。这桂香酒我们才买到六坛,难得今天党大哥,王大哥,霍兄弟一起来,都拿过来给哥哥们尝尝。”

霍刚也端起酒坛闻了闻,笑道:“我酒量小,党大哥今天有口福了。”

“坐坐坐,都赶紧坐。”沈欢笑着让大家坐下,突然见那蒙面人脱下大氅,摘去面巾,确是个颇有姿色的女子,不由得一愣。

党彦辉哈哈大笑,指着那女子介绍道:“沈郎君,这位小娘是你的邻居,对面未白居的主人薛黛珂小娘。薛小娘,这位就是桃花楼东家沈欢沈郎君。你们两个隔河而居,却要我们介绍才认识。”

未白居是对面十几个顶级青楼的其中一个,据说是排名前十的存在。沈欢从不进青楼,那些青楼里的姑娘轻易不会出门,哪怕是馋了桃花楼的饭菜,也是叫下人划船来买,所以几个月了,两个邻居还是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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