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恐惧的事情发生了,他被迫回到山洞的时候,居然看到山洞前站着几个手拿叉子的人,就是农村里常用的三股叉。
其实三股叉也没啥好怕的,可怕的是……他们居然挽着发髻,穿着宽松衣服……袍子?或者……特么好像古代人的穿着啊。
那几人也看见在不远处打量他们的沈欢,打头一个大鼻子汉子大步走来,在沈欢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一番,带着疑惑拱手问:“山谷里的野猪可是郎君杀死的?”
沈欢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性子静,倒也不会大惊小怪,“野猪?”顺着那汉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他扔在山谷的那一头。
“啊,你说这头野猪啊?是我杀的。野猪不是保护动物吧?”沈欢有些犹豫,现在什么动物都成了保护动物,他不知道野猪是不是,如果是那就惨了。
那汉子也被沈欢说得一愣,旋即道:“这头野猪我们找了好几天了,没想到却是被郎君杀了。”
沈欢没敢接茬,他就怕后面跟一句,你杀了保护动物,所以犯法了。
“这野猪坏了我们很多庄稼,一直抓不到它。如今好了,郎君为我们除了害。”大鼻子汉子很高兴,回头招呼同伴:“是这位郎君杀的。”
汉子们欢呼着跑过来,将沈欢团团围住,嘴里道谢不止。
沈欢终于放下心,脸上肌肉也松弛许多,特么吓我一跳。
攀谈之下,他才知道这群汉子是山脚下的村民。村民们感谢他杀猪之恩,热情邀请他去村里做客,当知道他伤势未愈,更是把包抢了去帮他背。
小家伙被摇醒,伸出脑袋观察,倒是把村民们吓一跳,那大鼻子汉子仔细看了后,眼神极为惊诧,“沈郎君,你居然养了一头狼?”
卧槽……我去……小家伙是狼?狼不是灰色的么?这家伙怎么看都像哈士奇吧?虽然沈欢养狗,其实他对狗基本没啥了解,养狗也是一时兴起,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家老爹老娘在养。
大鼻子汉子大名叫林山,是村子里最勇猛的汉子,也是这村里掌话人。他对沈欢非常感兴趣,心里佩服至极。要知道一头野猪通常七八个汉子都未必能够直面,如果不是通过机关陷阱,想杀死野猪几乎不可能。加上沈欢居然饲养了一头狼崽,这就更让他惊叹不已了。
到了村子里,已经是下午了,好说歹说,林山将沈欢请到了自己家里,然后招呼婆娘林王氏赶紧做饭,另外几个汉子打酒的打酒,送菜的送菜,倒是凑齐了一桌菜。
“沈郎君,你是个了不起的汉子,我林山佩服,来,敬你一杯。”
这哪是一杯?明明是一碗好不好。看着林山一仰脖子,将碗里的酒一口喝干,沈欢只好麻着胆子学样干碗…杯。酒一入喉,就感觉一股甜丝丝如甘露般的液体顺喉而下,甚是舒服。
咦?米酒啊。
沈欢是江南人,米酒虽不常喝但也不是没喝过。一碗下肚,就知道这是好酒,“好酒。”
汉子们眼巴巴看着沈欢喝下去,然后大赞好酒,顿时欢喜起来,争着要与他干杯。这特么谁受得了?米酒度数低不假,可它更醉人啊。
“各位兄弟,先让我吃点东西成不?我可是一天没吃饭了。”
众人大笑,连说惭愧,催促着沈欢赶紧吃菜。
野兔肉,野猪肉,山鸡肉,鸽子肉,溪水鱼,还有各种新鲜蔬菜,倒是不少花样。
这一喝就喝到深夜,沈欢坚持不住,最后一头栽倒地上不省人事。
林山和另一个汉子一起将他抬进屋里,脱了鞋子,盖上被子,吹灭油灯后掩门而去。
等他们走远,黑暗中沈欢缓缓睁眼。
他故意装醉也不是存什么坏心思,而是自我保护。这群人啥情况都没有仔细了解呢,就傻乎乎喝得大醉,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摸了摸裤兜里的匕首,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外面喝酒的喧哗声依旧,看来这群人的酒量那是真的厉害。
屋外传来脚步声,门吱呀推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借着月光,沈欢看清了来人,是林山的儿子林禅,刚十六,长得人高马大,甚是强壮。
林禅蹑手蹑脚将沈欢的包放在床边,然后逗弄了一下伸出头的小家伙,这才又蹑手蹑脚关门出去了。
沈欢一时间倒没有了睡意,脑海里回忆着白天发生的事情,总有一种如同梦中的感觉。林山他们的衣着,口音,行为举止,无一不在告诉沈欢,太古怪了。他不知道这些人的打扮是哪个朝代的人,肯定不是现代人。
难道是世外桃源?忘记哪一篇报道里面说过,在贵州深山里住了一群古代人,这些人一辈子活在山谷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的语言,服装,生活方式,延续了几百年都没有变过。
莫不是自己也遇到了这种人?
迷迷糊糊昏睡过去,第二日醒来,天色已明。
昨晚是合衣而睡的,所以起床后简单洗漱完毕,就被林山拖去吃早饭。
吃完早饭,林山拿着一个罐子进来,让沈欢褪去上衣,“让我看看你的伤势,我这里有上好的治伤灵药,是我父亲以前从军中带回来的方子,很灵验的。”
“军中?什么军中?”
“我父原本是京畿禁军都头,后来因为因伤至残,只能退伍回乡,这药方就是京畿禁军里得来的。”
沈欢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京畿禁军是什么鬼?他父亲?不对啊,林山也就四十左右,他父亲顶多六十多,二十多年前解放军的序列不是应该是九大军区么?难道是首都军区?
等他脱光上衣,林山看了他的伤势,不由惊呼起来,“沈郎君伤重如此,却能与我等推杯换盏毫无异色,真乃英雄。”
沈欢被他一惊一乍搞得浑身难受,特么背上的伤痕有那么严重么?除了动作大一点会有痛感,不是基本上已经好了么?
“沈郎君,你胸口伤势看着严重,其实只是皮肉之伤。背后这伤势如果不及时治疗,以后会有大麻烦的。”
“啥意思?”
“其实已经伤到你的内腑了。你先穿衣,我去找人帮你治病。”说完话,他也不理沈欢的莫名其妙,收拾好罐子就急匆匆出去了。
林禅恰好进来,沈欢一把拉住他问:“你爹去找什么人给我看病?”
“应该是许神医吧,他就住在秣陵镇上,我爹与他大郎交好,一定能请来给你医治的。”
“什么大郎?”
“大郎就是大郎啊,许神医有三子,大郎二郎三郎,许大郎最得神医真传,就没有他看不好的病。”
沈欢心里乱成一团,脑子嗡嗡作响。特么我以为这些人活在古代里,不会就我一个人活在现代里吧?
林禅见沈欢脸色难看,以为自己说话惹起人家不快,又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心有戚戚,赶紧找了借口溜了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队友没有失踪,失踪恰恰是我自己?想到下山时候的遭遇,再想到那燃烧一般的天空,瞬间他就痴了,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滚落脸颊,滴在嘴角,很苦,很咸。
林山很快就回来了,还带来一个年纪与他相若的医者,体态偏瘦,长袖翩翩,一捧长髯胸前飘洒,丹凤眼,长鼻梁,脸色红润,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沈郎君,脱了上衣给许大郎看看,他可是有名的神医。”
沈欢也不说话,脱去上衣很是配合。
那许大郎看了以后,居然抽冷气,“嘶……沈郎君这伤可是与野猪搏斗所致?”
然也……算了,还是说人话吧。
“是的,被野猪冲撞抵挡不住,后背撞在石壁上。”
“果然如此。幸亏林大郎来找我,再拖几日就回天乏术了。我先帮你放血,把瘀血放掉以后再用药。用针的时候有些痛,你切切忍住,不可乱动。”
沈欢被他说得汗毛竖起,乖乖听话趴在榻上,林山给了他一根软木放在嘴里咬着,然后就和林禅一头一尾将他按住。
“嗯……”背上传来的痛楚差点让沈欢跳起来,若不是林山力大,换个人估计就按不住了。
“嗯……嗯……”
冷汗从额头沁出,滴在草席上。
足足半个多小时,背上的针才被拿掉。许大郎伸过来一块布,布上全是乌黑的血渍,“瘀血已经放尽,接下去我帮你施针。这针不会痛,你放松些就好。”
沈欢转头看见他从针包上下一根细针,就准备给自己扎针,连忙喝止:“等一下,许神医,您这针不消毒的么?”
这下轮到许大郎惊诧了,“什么消毒?你中了毒?什么毒?”
我滴妈,怎么跟你解释?关键老子也不懂啊。
“这针在扎人之前要消毒,或者用酒精,或者用火烧一下,医生不应该都知道的么?”
许神医看看林山,面有不虞,林山赶紧堆笑解释:“也许沈郎君他们那里都是这样的规矩。”
沈欢被气笑了,老子虽然不是学医的,消毒这种基本常识总是知道的。脑子一转,不由暗笑,特么忘记他们活在古代了。
“许神医,我们那里的医生都知道一个常识,就是针上会有细菌,不消毒扎入人体,会将病菌带入。轻的伤口肿胀流脓,严重的话会死人的。”
沈欢这话不说倒好,说了以后许神医同志就彻底怒了,“你居然说我会害你?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许神医发怒,搞得林山也尴尬,恨不得捂住沈欢那张嘴。
沈欢坐起,指着胸前的伤口,“许神医,您看我这伤口愈合得好不好?这是野猪獠牙伤的。”
许大郎看了一眼,眼露惊讶,“谁帮你治的?”
“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