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贾母的同意后,探春便跟着贾蔷来到了东府,两人认真的探讨了一下四海商社的建设。
一番畅谈下来,贾蔷感觉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姑姑,她在一些方面的见识,连自己这个现代人都比之不上,真是惭愧。
而对探春来说,这个之前名声不大好的侄子,彻底的让自己开了眼界,他怎么就懂得那么多?
自己也算是饱读史书,但他的很多见地,自己甚至都没见过。
看来,他以前是藏拙了。
探春激动不已,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只是个相佐的,蔷哥儿才是真正的东家。
若东家是平庸之辈,自己哪怕再有抱负,也无法真正的施展开来。
现在却不用担心了,蔷哥儿的能为,自己只能望其项背,跟着他,不但能一展身手,还能长长见识,真是一举两得。
贾蔷神色认真的道:“咱们这商社不是小打小闹,要尽快做大起来,很快我便有大用。”
“我先给你十万两,你尽快把铺子开起来。”
“十,十万两?”
听到贾蔷一开口就准备拨给自己十万两银子打理的时候,探春瞬间惊得张大了嘴巴。
因为别说十万两,连一千两银子都很少见到。
要知道,自己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才二两,攒一辈子也攒不了十万两啊。
虽然这十万两不是直接给自己的,但第一次经手这么多银子,探春的心还是忍不住怦怦直跳。
贾蔷笑道:“这只是最开始的投入,以后会更多。”
“先别想着赚钱,只管把台子搭起来,搭高点,我自有办法把咱们商社的东西销给内务府。”
探春心中惊骇不已,没想到,商社还没开起来,蔷哥儿就想把买卖做到内务府里去。
内务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管着皇家所有的财产和事务的,多少人盯着啊。
但听到蔷哥儿说得胸有成竹,她认定应该不是无的放矢,于是默默的记在心里。
贾蔷又接着道:“我在大太太院后给你布置一间单独的院子,你平日若忙得没时间回西府,就在这住下。”
“另外,我再给你一间单独的银库,以存放商社的银子、账目。”
听了这话,探春感动不已,真是考虑得太周到了。
因为她能够想到,一旦以后忙得太晚,想回西府的话,那起子小人,恐怕是连门都不愿意给自己开。
而东府有蔷哥儿撑腰,肯定没人敢给自己摆脸色。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蔷哥儿虽是因为我是贾家人,才这般重用,但我千万不能辜负这番信任。”
探春默默的在心里发誓,一定要闯出一番名堂出来。既为蔷哥儿,也为自己。
待她再次回到西府时,整個人都显得更加的光彩照人了。
可是,大脸宝却没有丝毫眼力见,第一句话就挖苦道:“三妹妹,你何苦学他钻营什么经济之道?咱们每天在院中一起玩儿,作作诗,说说笑,写写字,岂不更好?”
“为何像他那样沾染着一身铜臭?为了钱,他连长辈都不顾,把大老爷害得那么惨不说,还弄得那些服侍咱们家几十年的管家坑家败业的,心太狠了。”
听了这话,湘云笑着道:“爱哥哥这个情性还是改不了,如今大了,依然不愿读书去考举人进士的,成天只在家里和我们队里搅些什么。”
“你就应该学学三姐姐,跟着蔷哥儿在外面闯荡闯荡,多谈谈讲讲些仕途经济的学问,也好为将来应酬世务,日后也多些朋友。”
大脸宝听了,瞬间炸毛:“姑娘请到别的姊妹屋里坐坐,我这里仔细脏了你这知经济学问的。”
湘云心大,闻言只是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聪敏的探春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哥哥的性子,平日最讨厌读书、钻研学问,只喜欢和姐妹们在一起玩乐。
太太、老太太也纵着他,二老爷有时想管也管不了,如今越发性情古怪,别人在他面前提都不能提了。
于是,探春笑了笑道:“二哥哥看来对蔷哥儿的成见挺深,其实你没有认真的去了解他,蔷哥儿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霸道之人。”
“他为何不去害二老爷?反而很敬重,还不是二老爷从没有打过东府的主意,真心拿他当后辈子孙看待。”
“至于那些管家,他为何不动林之孝?只因人家低调本分。再看看赖大、赖升、还有吴新登、单大良他们,贪了那么多,如果不加严惩,这个家还怎么管?”
“蔷哥儿如今从军,自然明白治军从严、慈不掌兵的道理,这治家也是一样的。”
“这就要说到凤姐姐,我们都叫她凤辣子,可如果她不是凤辣子,但凡敢松一点,那些个奴才还不欺到她头上去?她还怎么管好这个家?”
大脸宝根本听不进去,只是嗤笑一声:“三妹妹刚得了蔷哥儿的重用,愈发向着他了。”
探春也不恼,而是反问道:“二哥哥,你想想,若是蔷哥儿想要玩乐,他不比你自在?”
大脸宝冷笑:“他当然自在,既当着东府的家,又是族长,还抄了那么多银子,他不自在谁自在?”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非得冒着风险去领兵剿贼,还差点死在外面。”
“自然是为图那汗马之名。”
探春摇了摇头:“你错了,他已有爵位在身,本可坐享其成。但他很清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咱们这个家,外面看着风光,里头却是大有大的难处。”
“古人云: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
“如今蔷哥儿已经是第五世了,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儿孙就得做。当皇恩耗尽之时,只怕更难。”
大脸宝只是没心没肺的道:“明天的事,自有明天的人做。我能够和姐妹们过一日是一日,死了就完了,什么后事不后事,后人不后人的?”
听了这话,探春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和这人是说不通的,随不再多言。
而对于几人的争论,平日话不少的黛玉却是始终沉默不言,因为这一刻,她感到了更加的孤独。
她想到三丫头以后怕是没多少时间玩闹了,这样一起谈心的姐妹便少了一个。
她又想到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自己寄人篱下,还能这样坐享其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