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从荣庆堂出来,经过垂花门时,就看到王熙凤和平儿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他装着没看到,直接走过。
王熙凤发现后,心中暗恼,这个侄子是越来越不拿自己当回事了。
虽如此想着,但屁股下面还是像装了个弹簧似的,一弹而起,连忙快步追了上来。
见追之不上,只得出声道:“哎呦,蔷儿,等等我……”
贾蔷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看过来,问道:“婶子是故意在这儿等我?”
“那倒不是。”王熙凤本能的否认。
“既然如此,我还有急事,就不奉陪了。”说罢,就要急着离开。
王熙凤连忙叫住:“蔷儿,蔷儿,你等等。”
随即便有些扭捏的上前道:“是有件事想问问你。先说好,可不许生气。”
贾蔷眉头一挑,一本正经的道:“知道会惹我生气,那最好别问。”
王熙凤无奈的道:“是太太让我问的,不问没办法交代。”
贾蔷轻笑一声:“赖大的家财?”
王熙凤笑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跟明镜似的。那你准备怎么处置?”
“当然是花出去,我有些安排,需要用一大笔钱,这事关我们整个贾府。”
“那是什么事?”
“天机不可泄漏。”
王熙凤神情一僵:“这如何让我向太太交代?”
“你们想要这笔钱也容易,让老太太来要,她老人家只要一开口,我二话不说。”
说罢,贾蔷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侄子的背影,王熙凤叹息一声:“行吧,虽然没问出个屁来,但多少也能回个话了。”
见平儿过来,又诉苦道:“唉,你说这一天天的,我容易嘛我?個个给我摆脸色。”
平儿轻笑:“那还不是你自找的。”
王熙凤翻了个白眼,如果是别人这般调侃,她早就翻脸了,但平儿是唯一能说些知心话的。
因为两人虽是主仆,但有时也像姐妹一般,所以一些玩笑话也无伤大雅。
……
紫禁城,临敬殿。
咸嘉帝眼神微眯,看向下方的戴权,自言自语的道:“百珍阁是煦儿手中的店铺,但灵儿却在百珍阁遭到了刺杀。”
“这是不是想告诉朕,煦儿是在欲盖弥彰,其实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吗?”
“拙劣的伎俩,朕岂会被蒙骗?”
戴权连忙道:“陛下所言极是,而且贾蔷从大防山缴获的那批精良兵器,奴婢猜测很可能与当年废太子意欲谋反的那批遗失兵器有关。”
咸嘉帝点点头,然后嗤笑一声:“好一个赵洪锡,他在大防山豢养那样一支山匪,扰乱京畿,是要告诉世人,朕乃无能昏君?”
“又在京中公然刺杀灵儿,再嫁祸给煦儿,让他们兄妹残杀,再制造皇后与吴妃之间的矛盾。”
“好一手一石三鸟之计,真是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突然冒出来贾蔷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直接破了他的算计。”
戴权笑道:“谁说不是呢?若不是贾蔷,还不知道他利用那些兵器整出什么幺蛾子呢。贾蔷,真乃陛下福将也。”
“哈哈,此子一片赤诚,朕心甚慰。”
咸嘉帝很是高兴,因为从中可以看出,贾蔷对整件事情一无所知,而且之前在自己面前说的话,也都是肺腑之言。
所以,水溶和张晔告诫他不要掺和此事时,他根本没有当回事,还是毅然领兵出征。
抵达大防山后,也没有丝毫留情,不但全歼山匪主力,甚至还费尽心思的将那批隐藏极深的兵器给发掘了出来,让赵洪锡一系损失惨重。
这样一来,赵洪锡、水溶等人更不会轻易拿贾蔷当自己人了。
而纵观宁荣两府,可堪一用的,恐怕也就此子了,如今反而能为自己所用,还能用其分化四王八公,一举两得,咸嘉帝岂能不喜?
于是,他立即对戴权道:“你派人暗中留意一下水溶他们,看会不会去找贾蔷的麻烦。”
“是,陛下。”戴权连忙应令。
“还有,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确切证据,不可轻举妄动。”
“奴婢明白。”
咸嘉帝挥了挥手,戴权连忙退下。
待空旷的大殿只剩下自己一人时,咸嘉帝却是皱起了眉头,因为细想起来,自己那个大儿子又何尝没有嫌疑?至少在刺杀灵儿这件事情上是如此。
但是作为父亲,他不能认,不然岂不是成全了那个好侄儿?
而且,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儿子是幕后黑手这件事,那样太可怕了。
毕竟上有太上皇压着自己,下又有儿子图谋不轨,如此人伦惨剧,简直不敢想象。
……
幽暗的地下宫殿,一银面人对高坐上方的金面人道:“回尊主,属下已经在贾府至皇城的必经之路上布下天罗地网,只要贾蔷一出现,必杀之。”
金面人握紧了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声音微冷的道:“贾蔷啊贾蔷,本想放你一马,但是你自己偏偏找死,那就怪不得本尊了。”
本来,为了昌平州的计划,他不想再节外生枝,所以忍下了贾蔷连坏他好事的大仇。
可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在已经废弃的黑虎寨中还留有后手,成功劫走了那半块信物和密信。
那两样东西若只是遗失了还好,还有时间补救,可若是他将密信上报给了皇帝,那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不过,据可靠消息,那小子得了密信后还没有及时上报。
既然如此,那还有截获的机会,只要他想进宫,身上很可能就带着信物和密信,半路截杀之,就能将昌平州的计划继续掩盖下来。
而在外人看来,他只是遭到了报复,不会想到是冲着密信而去的。
这样也能新仇旧怨一起算,一泄心头之恨,一举两得。
所以,此子必须死。
此时的贾蔷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别人的必杀名单,这几天他哪里也没去,就呆在家里。
并且特意在宁国府东南角架起了棚子、炉子,然后花重金聘请了几位老工匠,一起研究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