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陌与五名衙役的战斗,看似只用了短短十数个呼吸时间,实则凶险无比,稍有疏忽,就是万劫不复之境。
究其原因,是他筋脉受损,没法和敌人长时间搏杀。
整个过程,都落入了苏浅月眼中。
直到楚陌行云流水般击毙五人,她脸上的忧色才稍有缓解。
紧接着,便感到一阵眩晕和乏力。
心神松懈下来后,她只觉浑身上下疲惫不堪,四肢渐渐失去知觉,缓缓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
小橙子亦是凶猛无比。
经过楚陌一年来用心调教,加上各种补品不要钱似的堆,只要狠下心来,弄死三个普通衙役倒也不难。
再怎么说,他都是曾与野狼练过手的汉子。
等他解决完敌人,回头一看,当即吓了一大跳。
偌大的院子中,居然没有另一个站着的活人?
小橙子先行奔向了楚陌。
只见自家少爷半跪于地,额头青筋暴起,满目狰狞,全身皆被汗水打湿,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骚爷,你怎么样?”
小橙子心急如焚,颤抖着双手:“骚爷,你还撑得住吗?”
他自然也知晓,少爷动用真气的后果。
“酒……酒……”
楚陌牙关打颤,含含糊糊吐出一个字。
“都怪我,连这都忘了。”
小橙子恍然大悟,似乎才记起来烈酒能减轻少爷的痛苦。
自责中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朝屋内跑去,很快返回,怀中已多了两坛刚开封的烈酒。
“哗啦!”
小橙子搬起一坛就往楚陌嘴里倒,生怕慢了片刻,哪怕半数酒水都洒在了地上。
倒完一坛毫不停歇,紧接着倒另一坛。
楚陌的症状总算有所缓解。
见小橙子打算继续去搬酒,连忙叫住:“去看……看……浅月姐。”
“哦对,我又给整忘了。”
小橙子的自责又加深了一分,毕竟苏浅月对他的照顾并不少,是他在世上除楚陌外最亲的人。
哪知刚跑过去,就见苏浅月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看起来很安详的模样,连眼睛都没有闭。
“浅月姐啊!”
小橙子如遭雷击,猛地跪倒,悲痛至极,嚎啕大哭起来:“浅月姐你死得好惨啊,你都死不瞑目啊。
“姐你闭眼吧,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不远处,楚陌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一听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撑着地面缓缓坐下,大骂道:
“你大爷的在嚎丧呢,都不知道仔细看看,浅月姐的伤势虽重,但造成她这样是因为脱力导致的。”
恰在此刻,苏浅月也积攒出一丝力气。
她咬牙切齿开口:“我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小橙子瞬间懵了:“啊这……”
敢情自己白哭了一场?
楚陌吩咐道:“赶紧把尸体处理了,然后去找小翠过来,给浅月姐包扎伤口。”
特么的,收了个脑子不灵光的跟班,不知道哪天能把自己气死。
真担心他……
和敌人生死搏杀的时候,突然犯傻。
两炷香时间过去。
古色古香的厢房中,苏浅月已经躺在了床上,床边堆满了被血染红的白巾,案台上还有用来消毒的烈酒。
一名容颜清秀的侍女正在床前忙碌着,神情紧张。
她便是小翠。
是楚陌从牙行买回来的下人,因懂得简单的算学,被安排在醉仙楼帮孙掌柜记账。
“东家,下一步该怎么做?”
小翠抬起葇夷,随意擦拭了下额头的汗珠,回头问道。
在厢房中间位置,一大块布帘将床和外面隔开,楚陌就坐在另一侧。
“较深的伤口,全部用针线缝合。”
楚陌回完话又补充了一句:“浅月姐,县城现在查得严,没法去找郎中过来,只能委屈你多忍忍。”
他并不懂得岐黄之术。
但他拥有一个现代灵魂,对于如何止血还是非常了解的。
遗憾的是,这个时代没有麻醉药剂可用,这对人的忍耐力是极大的考验。
“用针线缝合?”
小翠豁然一惊,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照做就是,说了你也不懂。”
楚陌没有花费口舌解释,所幸浅月姐不曾伤到筋骨,否则他也会束手无策。
“这……”
小翠面露犹豫之色,她从未听说过这种救治方法,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听他的,快动手吧。”
反而是苏浅月催促起来,对这位弟弟抱有绝对的信任。
“好!”
小翠微微颔首,捏着绣花针小心翼翼开始动作,却因第一次处理伤口,手法生疏,让苏浅月痛不欲生。
不过,她却硬生生咬牙坚持下来。
相较于楚陌动用真气的后果,自己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足足耗费一炷香之久,小翠才算处理完成。
“浅月姐好生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楚陌缓缓起身,对等待中的小翠叮嘱道:“浅月姐失血过多,这两天你给她熬煮一些补血的药物。”
言罢不再逗留,转身离去。
这一晚他忙得够呛,回房后洗了个澡,倒床呼呼大睡。
至于小橙子,则被他安排守夜,以防还有衙役查到酒楼这边来。
翌日天明。
楚陌起了个大早,先到东厨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然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菜粥,来到苏浅月房中。
经过一晚的修养,苏浅月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
“感觉如何?”
楚陌见她气息平稳,心里放松了不少。
“已经好多了。”
苏浅月半躺在床上,双手接过碗筷,道:“送粥这种小事,让小翠做就行,哪用得着你这个醉仙楼的东家亲自来?”
楚陌不答反问:“说说吧,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说到正事,苏浅月秀眉一凝,目光中透出几许疑惑。
少顷,才听她清冷的嗓音徐徐响起:
“我们按照计划潜入县衙,过程一直很顺利,直到将狗知县击杀。
“等我们准备退走时,谁知突然有人求见知县……”
听她娓娓道来,楚陌总算弄明白了事情原委。
昨晚得手后,苏浅月与同伙分散撤出县衙。
岂料刚刚出门,就撞见县丞来访。
据她所知,县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常与知县狼狈为奸,如今大晚上来县衙,多半是密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苏浅月想着,反正剑已出鞘,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来都来了,不如把县丞一并解决掉。
“当我对县丞出手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九阶高手。”
提到此事,苏浅月至今都是一头雾水:
“更奇怪的是……他好像只是为了阻止我杀县丞。
“与我交手的过程中,招招都是防守,一直没有主动发起攻势。
“我这一身伤势,只是战斗到后来力竭,被大胡渣衙役趁乱所伤,最后不得不逃。
“所幸那位九阶高手不曾追击,否则,你怕是见不到姐姐我了。”
楚陌听完后只觉荒诞之极。
堂堂九阶高手,怎会出现在清远县这样的偏僻小城?
且为一个小小的县丞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