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这样都……咳咳……”
没想到那个人的身体这么强,夏莎即使用上自己的全力,也完全不能伤她分毫。她甚至有点怀疑,当年莎尔曼是不是战败而死,不会是得了什么急病没的吧。
夏莎将恶魔的气息附在手臂外面,重新支撑起身体。刚才的那一刀已经让她精疲力竭了,手中的刀也像沙漠里风化的岩石一样脆。
爱梨把那剩下的一把好刀插回到刀鞘里面,半蹲在夏莎面前:“说实话,在我见过的挑战者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而且呀,你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呢。孩子,你才十七岁,这么一副好苗子,也不一定要拗死在这一天啊。你长大到二十岁,二十五岁,或者和那个人一样年龄的时候,一定能打败她的。你是不是担心这次的机会下次不会再有了?没关系的,你要是以后还没有放下,可以一直来找我的哦。”
夏莎突然撒开刀,躺倒在地上,她听到之后还能继续挑战,心里的弦一下松脱开来,若不是这时候集中精神感知身体,真有可能沉沦在恶魔的疯狂里面。
黑色雾气从她身上慢慢脱下,不匀的喘息也渐渐变得平稳。夏莎就像玩累了的小孩子一样,轻轻睡着了。
“那个女神,你就是她所说的安娜吗?”
希克菲忒身体一震,知道她的本名是安娜的人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其他早已在四百年的历史中零极。难道是妮娜见过爱梨?
“呃……是的。”
“果然懦弱又名不副实啊。”爱梨抱起夏莎,送到呆呆的希克菲忒手里,“不过也不怪你,你是为了专门控制人类而成为神明的。”
希克菲忒又一大惊,这个爱梨,貌似什么都知道。以至于爱梨往洞穴深处走的时候,她也不知不觉地跟过去。
这个洞穴在石山的深处,走进甬道里,四面的岩壁上都泛出水来,流到地下,成为了悠悠的暗河。
在希克菲忒看来,爱梨是一个穿着四百年前治安制服的官员,那高筒的皮靴踏着的还是她最害怕的催命声,口中说的也是她想要一圈打上去的声音。
“安娜,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啊?其实在十年前的一天,有一个踌躇满志的合成兽被他送到我这边,他跟那个合成兽说,如果能伤到我,就能让她加入魔王军。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那样五花八门的魔法,也几乎没有看见过那种充满恨意的眼睛。
“第一个让我吃惊的就是她。一般来说,合成兽都会讨厌任意驱使他们的主人,然而她看到的也像你一样,是很多个人合成的面庞。我和她打了三天三夜,这个不服气的孩子一直向我灌输着她奇奇怪怪的价值观。她说世界上不存在可以完全原谅的事情,她也说时间并不能冲淡一切,想爱的人永远恨不起来,想杀的人不论多少年,也都是杀之而后快。我也对她灌输我的价值观,在她被那人带走的时候,眼神已经清澈多了。
“不过从此之后,我就渐渐可以理解一身戾气的人了。原本我认为,不能放下恨意的人全是小心眼,在她之后,我拾起了过去对很多人的判断,也能包容他们了。所以说啊,每一场邂逅都是一次对心灵的洗练,如果这一份心灵还能开花结果的话——”
她拨开藤蔓做的帘子,只见这是单独辟出来的一个小房间,里面是高低起伏的石阶,石阶上面都披着沙漠里黄狐的皮子。一张张的相片陈列着,希克菲忒看去,只见是不同年龄的明日香的笑脸。
“我本来是准备给这位说的,你记得要把我刚才说的,我现在说的,和我将要说的灌输给这位勇敢的朋友。”爱梨拿起一张相片,“我不喜欢争斗,我也不喜欢新出生的小孩子加入无休止的争斗。在她出生的时候,那无休无止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我感到不能理解,有的时候仅仅为了一个毫无战略意义,也不是重要的精神地标的领土,大家竟然都要不顾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生命,去平添有害的仇恨。哥哥死了,弟弟包含着仇恨继续上前线;父亲死了,母亲教刚出生的儿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恨只是站在对面的人。我觉得这恨完全没有必要。
“所以,当他说要把明日香带到军营里面抚养的时候,我和他吵了一架,于是就带着我可爱的女儿来到了这里。这是完全不能成为前线的无迹沙漠,没有仇恨,没有流血,你看,这是她画的星星。”
希克菲忒轻轻拿起来,这是一张用沙漠里珍贵的蜡笔涂的画,看得出来,是四五岁儿童的潦草。她画出来的星星是蓝黄相间而泛绿的,嵌在厚涂的黑色的底色中间。
“我曾经在一个高位吸血鬼那边得到了一本故事书,于是每晚讲给明日香听。我听说她现在很喜欢写诗,那让我很欣慰。尽管她因为她的能力,不得不回到军队,但我相信,这一定会把她的一生带到更漂亮的方向。”
希克菲忒突然想起明日香说她不喜欢毁灭与破坏,她要把世界变得比之前更加美丽,估计就是受到了爱梨的影响。
不过,对方顶着这么一张脸和这么一个声音,还是令她很难受。她希望能赶快拿到那个魔法帽,然后带夏莎去看医生。
爱梨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在相片丛后的一个小角落里面,她捧出了这百年不腐的西瓜皮。
她说她会接收这个给照片房违和感的东西,不仅仅是因为魔王的命令,还因为之前给她故事书的高位吸血鬼。那个吸血鬼说这也是她儿子所珍视的东西,既然是朋友提出的要求,也就这么勉强接受了。
她将西瓜皮郑重地捧到希克菲忒手中:“请记住,这是要童心才能使用的东西,请不要让它染上仇恨,仇恨会污染纯洁的产物,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