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哪里?这边治安官正在追我们。”
麦克斯在街边竟然发现了能够通话的魔法石,他第一个做的就是把它调成电波发射的模式,直接拨到了夏玑的电话。
“你还真是乱来!我在从野外回来的路上,你们俩找到希克菲忒了吗?”
麦克斯回头看一眼站在他背后的夏莎,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边也知道事态如此紧急,直接挂断电话,尽全力和两人汇合。
“既然你说,我们本来就是被她的感情波动带过来的,那她真的会在这里出现吗?”夏莎有点疑惑。
“我妈妈说,即使是神明也难以逃过时空的潮汐。她一定是自己想要回来,才把我们一起带回来了。”
麦克斯越想越感觉恐怖。希克菲忒除了能力不行,性格矛盾以外,其他硬件都是一个神明。今天是安娜·克里斯蒂亚在碎石广场上行刑的日子,如果她真的去干扰行刑,或者与之前的自己见面的话,那麦克斯和夏莎造成的历史扰动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行刑定在上午八点,城中央的大日晷上面黑色的影子,已然指到了七点五十的位置。绞刑架早就搭好了,不少贫民窟的人翘首看着希克菲忒是怎么被处决的。
有两个治安官闻风赶来,麦克斯吓了一跳,然而他们匆匆跑到刑场去,他才松一口气。
“现在说好了,变态。”麦克斯指着夏莎,“到那个地方你可别以什么大义或怜悯的名义劫法场。”
“这种事只有你才会做吧!你前天晚上不是也和她说了那么多话吗?”
“我所信奉的,是人可以不受束缚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人改变命运。”
正说着,只见城门外一阵长烟,一艘充满科技感的摩托车直向这边冲过来。没有任何刹车的迹象,上面的骑手一个前翻,摩托被甩到空中,随即在激光炮的轰击下消失殆尽。
夏玑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和大家一路奔到刑场。
就好像在等待三人一样,正当此时,四百年前的希克菲忒从囚车上面被推了下来。
当看见她的时候,连麦克斯都吓了一跳。
她那柔顺的短发被粘成一块一块的,身上全是淤青。两个眼睛哭得通红。她裹着粗劣的囚服,而囚服上面也有层层白色的斑块。因为体力消耗和饥饿,安娜现在连走路都走不稳了。
“这……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夏莎有一些诧异,“虽然我倒是不讨厌看这样的本子啦……”
“隔墙有耳也有眼。当她轻信那个法官的时候,已经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麦克斯若无其事地说,“她如今就像一块被好多人用过的脏抹布一样——你们要不也体验看?”
夏玑惊恐地摇了摇头。
希克菲忒每走一步,因为脚下的疼痛,都要顿一下。就一层楼高的绞刑架,她走了将近五分钟还没走完。
“今日行刑!大家肃静!”监斩官等不及了,已经在宣读条文,“鉴于人犯安娜·克里斯蒂亚所犯罪行严重,什连科王都特许诸位以石刑作为附加刑。请诸位一定不要对人犯手软——当然也要留她一条性命,以让她接受到公正的惩罚。”
大家有的是没有抢到炼金小店里的东西,看见邻居都有钱了,对她有点怨愤;有的是从别的地方来的,真以为希克菲忒在做大逆不道之事,更多的人是为了好玩,就把石头向那边砸过去。
麦克斯也感觉到这群人真是素质低劣,妈妈柳碧也曾经两次差点在绞刑架上荡秋千,那时候官方把她们诋毁成那样,都没有人侮辱性地丢石头。
人们扔石头正扔的兴起,突然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有些人停手了,有的人听见这尖叫是如此的熟悉,捡了一块大点的石头。
“是那个傻逼。”麦克斯主动推开人群,朝尖叫的源头走去。只见四百年后的神明双眼空洞地抱头蹲在地上。
“希克菲忒姐,你真不怕被人认出来啊!”夏玑急忙把她推到小巷里面,却看见这个人已经哭得站不住了。
“优柔寡断,沉湎于过去的懊丧之中,完全想不出来实质性的办法。”麦克斯歪着头,“你的记忆应该因为我们更新了才对,你真不知道我在前天晚上指的是谁吗?”
“我……我也没有办法……如果要说的话,这就是神明给我随便献身于那群混蛋的惩罚吧。”
她悲戚地看向那边去,只见菈妮的妈妈也满面怒容地牵起一脸疑惑的小菈妮的手,就好像那时候希克菲忒手把手教菈妮炼金一样,把石头丢上去。
“我看到,魔王军的那个人不是她。——可能,她是真的死了。我还是放不下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再和她见一面。可是……即使是四百年后的现在我都抱有这个不切实际的愿望……我还真是像那时有个人说的,是个傻逼啊。”
夏莎突然感觉到左边刀鞘里面的刀有一些温热,她面有愠色地弹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说实话,既然你自己就是神明,那所谓的神罚,你自己也知道,就是自己给自己设下的枷锁。我说,接受这种枷锁的才是真的傻逼!人的命运是要靠自己把握的,不论是过去的回忆,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就是前世,也挡不住这一辈子前进的步伐。如果,希克菲忒你还想继续走下去的话,就,这样!!!”
她捡起了一块碎石,直接向那边行刑的希克菲忒砸了过去,却没有砸到。她将下一块小石子交到希克菲忒手中。
麦克斯今天第一次认为夏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他轻轻地点了一下那一块石头。
“我……嗯,我觉得,我一直都在逃避,不管是死刑还是小菈妮。有的时候,我会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来掩饰我的逃避,不过,不过,我觉得这不是个办法!”
她在巷口偷偷举起石头,然而,在绳子下挣扎的自己却好像一个亟待求救的落水者,她甚至想把石头丢掉,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好好安抚一下过去。
然而,她的后腰被什么给托住了。
身后,有四百年后的伙伴,有四百年后的生活,也有四百年后的责任。
“上吧。”麦克斯说,“你投了,你就比严露阿姨强了。”
她咬咬牙,一下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