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呃……”
夏莎紧紧压着自己的右眼,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惊恐地摁下眼睑,一直凹陷到里面去——里面的东西就像左眼看到的一样,已经化为一团破絮一样的东西。
她不想说龙神卑鄙,如果要说的话,那先刺瞎她的眼睛,也是【公平战斗】的一环。但是,但是……
巨龙张开翅膀,深紫色的球在他的喉头跳动。
“麦克斯,姐,你们退后。”
在这种时候,再去祈求同是伤者的他们的援助也无济于事,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再撑过一会。
半跪在地上的右腿颤颤巍巍地抬起,长筒袜被磨破了不少,而腿也近乎折断的边缘。
挥刀,刀气将赶来偷袭的咲塔逼退,然而同样的一刀砍在龙神的身上,却被鳞片轻轻抵挡住。
龙息从半空中被放下来,圆形的法球被压成椭圆。夏莎曾经无数次解决过这样的困境,她从右边闪离原本的路径,像蝗虫一样把身体往空中甩。
没想到,龙神的步调比她更快,头迅速地伸下去,利齿含住了法球。下一秒,她就被滚热的射流包围。
“夏流奥义·龙卷!”
她艰难地向背后伸出手去,将要拔出肋差,然而一伸手,就身不由己了。
她的身躯被裹挟在射流之中,刚刚是弓下腰来才不至于被卷走,而现在伸展身体,立马变成洗衣机里面的衣服。手臂先被扭到脱臼,随即又是整个神经被扯断。当她无力地从空中下落之时,那里仅有一层薄薄的皮肉相连。
“夏莎!”
“闭嘴。”咲塔一腿将刚刚构建好的机炮砸烂,又身影转回来,收力劈向麦克斯的后颈。
夏莎无力地落下来,落到地上。她听见的是一片寂静。只能看见希克菲忒残缺的身体被抛到她的眼前。只能看见那边的岛民们的尸体被堆成了一个小山。——她没有力气转过头去。
目光被一双腿遮挡住了。魅魔蹲下来,拉起她红色的如酒的头发。
“我本不愿这样的——本不愿这样的。”
她确认这个人已经半昏迷之后,把夏莎的头发放下,轻轻抚摸着她被扯断的手臂。
当兽类被鞭子打败之后,就到了给糖吃的时候了。
然而她还是不敢确认夏莎是否是被她击败了。莎尔曼在严露记忆里的不屈可是有名的。她一边叫龙神不要说话,一边让他存一发龙息在这边。
“你好可怜。姐姐好伤心。——不如这样吧,你可以来做我们的伙伴吗?一起去魔王城生活,一起战斗,好吗?我们会把你的姐姐治好的——其他人也是。那些不幸的人们也要立个碑呢。”
咲塔光滑又温暖的手轻轻牵起夏莎满是血污的手指,轻轻挽在胸口。
她见到夏莎的呼吸近于急促而没有规律,有些慌了。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弄死这个将来的宠物。一面叫其他的宠物来,给她衔来一支强心针。
她轻轻提起夏莎左眼的眼睑,看看眼神涣散到了什么程度,却大吃一惊。
那妖红色的眼瞳竟然完全没有散开,瞳孔反而紧缩着盯住她的双眼,让她身上起了寒战。
夏莎在这个时候,再次展示了她作为雌狮的价值。
黑色高跟鞋下的地面,血正结成一条条小溪——它们在小溪里回流。夏莎自己的血,那些无辜的岛民的血,甚至魅魔的血,都慢慢汇集到了夏莎周围。她那苍白色的皮肤开始充盈起来,变得渐渐红润。
“龙神,请动手。”
龙息在如此近的距离瞬发,然而,却停在了半空中。
咲塔也被逼开。那是一个紫红色的母狮的头,紧紧咬住了那龙息,又将它完全咬碎。
“我生气了,我很生气。你太虚伪了,你太残暴了,你太不能被容于这个世界上了!”
夏莎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站起来,机械地将太刀横在肩上。
母狮的形象很快消失,血液充盈了她干枯的血管,让这双腿得以沉下来。
地面附近的岩石被震碎,那些小石块都被震了起来。它们被弥漫的血雾托在空中。
残影还留,刀刃就砍上了咲塔的脖颈。她被裹挟在一团如龙的刀气之中,根本挣不开。
“给我……死!”
紫气没有丝毫的顿挫,斜向下削去。这里的海崖都被砍崩了一大片。
两人一起从悬崖上面跌落下去,夏莎迅速收起刀刃,又是一刀。
崖下面的礁石被一起劈碎,气息一路冲到海里面,扬起了滔天的巨浪。
咲塔的身形支离破碎,如果她不是魅魔,早就化为尸块掉落到海中了。
“珍兽!珍兽!你快点!快点屈服于我!做我的奴隶!!!”这是她最酣畅的时刻,她在为魔王大人驯兽的生涯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珍兽,每次当她以为可以把控之时,又反咬她一口,真就像不屈的母狮。
她手里面燃起了苍白色的火焰。这是能燃尽灵魂的火焰,也是咲塔最后的底牌。
背后龙神也追了上来。她将火焰塑形成投枪,如逆飞的流星一样向上面掷去。
刀气突然收起来了。
灵魂之火就是专门应对这种利用灵魂的刀气的,难道夏莎真的有本事用普通的钢刀击败她?
传闻,运动员和战士在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反而可以爆发出比平时更加强大的力量,而这对于夏莎来说,只需要把一直以来咬着牙的坚持放缓一点,就能轻而易举地失去意识了。
她双眼要上翻,轻轻把太刀抽出来。
“哈……”轻呼出一口气。
已经晚上了,繁星在天空眨着眼睛,她的头向上看,能看到被点缀的黑丝绒般的天幕。
自己的能量已经全部耗尽,感觉肚子里面什么都烂成一团了——即使是所谓的不屈,也到了向自然规律屈服的时候了。
但是,随着疼痛一下一下袭来,疑问也一个一个冒出——自己究竟是怎么到这里的?咲塔怎么样了?
她的视线渐渐变模糊,在模糊之中,被红色占满了。
随即,身体又被搂在什么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