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不了？”麦克斯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这还要从我的钱包慢慢瘦身开始讲——你们想听吗？”
大家学着蔻娘刚才那样，也摇了摇头。眼看着那蒙上一层灰的琵琶和毫无弹性的，沙哑的弦就能看出这十几年她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了。
夏莎根本不知道麦克斯为什么要来找这个大妈，眼见得地上尘烟渐起，想把他拉出去。
却被他拒绝了。麦克斯这时好像想到了什么，把夏玑拉了过来，叫蔻娘仔细端详。
只见那琵琶里面迸发出晶蓝色的光芒，随着夏玑位置的变动而亮度有不同。
“你干什么？我网都在卡诶。”
“别说话。”麦克斯不管蔻娘的阻拦，把耳朵凑近那只琵琶，又敲了几下，“看来就是它了。”
“就是什么啊，你说清楚点！”夏莎有些不耐烦，向前扯住他的衣领。
麦克斯掐着她的手，让她把自己放下，随即找蔻娘要了杯白水喝：“我妈在临走前，还托付我说，要来栀子巷的时候，顺便找一找被克里斯特砍出来的岩下操机的机械眼球。我听说就是在蔻娘这里。”
机械眼球！这可是柳碧原创睡前童话里面最令人向往的一节。当她讲到岩下操机能用眼一看就制造万物的时候，就跟其他的孩子听马良神笔差不多。
今天才知道，这竟然是真的！夏莎一听，急得赶快来扒着琵琶的共鸣箱，却压根扒不动。“你们……知道这里面封印的是什么？”
“没错，说不定能打败魔王。”
蔻娘端坐起来，竖起琵琶，弹出了开篇的第一个曲调。
然后第二个。
然后第三个。
然后第二根弦被弹断了。
“耶……这怎么不行呢。”她再弹弹，又听着里面的声音，“前几年那个国家的人不是跟我说，只要我再像当年一样当众演奏，这东西就会开的吗？”
显而易见，是观众不够。
虽然没想过当年是怎样的当年，但是从妈妈讲的睡前故事看，蔻娘在三十岁的时候还能技压四座，估计一定不会少。
不过，现在这琵琶要再不修的话，估计不久也就只剩一个共鸣箱了吧。
“我们来帮你凑钱吧。”夏玑从游戏中抬起头来，这很反常，一般她都是能省麻烦则省的人。
希克菲忒悄悄去瞄了一眼她的手机，她常玩的角色似乎被人喷了，现在正在气头上呢。但现在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就问：“你修这琵琶要多少钱？或者说，蔻娘你需要多少人？”
还有两三天就要打仗了，一打的话，她和机械眼球又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大家都特别着急，觉得要是扒不开就炸开吧。
不过稍微冷静下来就能想到，这样的一个艺术家，估计自己也没少做努力，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就足够说明观众之少了。
“好啦好啦。能被你们这些年轻人关心，也够了。我在这里怀旧怀得太久了，还得去给人煮羊角做明瓦呢，迟到要扣钱的。”
“等等，蔻娘。你琵琶的钱和耽误时间的钱我们来补。”夏玑突然止住她，“你撑船那边有多少工友？”
“两三百……吧……”
“那就够了！”夏玑今天真的很反常，不仅不玩游戏，连手机都丢到妹妹的手上，还叫人拿纸笔来了。她屏退大家，搬了把竹椅坐到蔻娘的身边。
“你是不是以前有个相好是上一代白龙骑士？”她首先确认一下现实情况和睡前故事讲的是不是符合。
“是的，可是……”
“那就好办！我们先在公开阅览版上面登头条，叫【蔻娘不为人知的爱恨情仇】，然后P几张你年轻时候的图上去，真真假假无所谓，先把热度炒起来。这样不喜欢你唱，也好奇你这个人。就现在的世道，侧重点不是唱，重点是好奇，懂不？
炒起来之后，就要拿点货。你录一段唱词，音质怎么样，或者不是你唱的也都可以。主要是要把你一个风流的，还懂艺术的文雅的形象竖立起来。这个时候人差不多也就来了，你就有本钱昂首挺胸了。”
“那……”
“我知道，你怕他们看过一次不来了是吗？没事没事。你呢，趁着红火的时候，多给鲁克尼威的官方捐点钱打通关系，让他们给你颁个什么大艺术家的称号。然后再给大传媒送点礼，让他们把你和什么高大上主流价值观什么的绑在一起。把问题推给观众，他们看的听的是赶时代潮流，不看的是公然不服从鲁克尼威的价值导向，你说他们看不看？
接下来更是重量级。等到上面那套玩了之后，一定还会有不少人在报上骂蔻娘您。这时候怎么办呢？这个时候和传媒人的关系就显现出来了，他们是推荐您的作品的啊。让这种言论流在报纸上，岂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他们自会解决。您呢，那时候已经腰缠万贯了，别管，就雇几个专业的写手，记着人家的地址，就骂他们，带起这个风气之后，大家就都会骂他们，然后想高枕无忧或者卷款跑路都可以啦。”
这个方法真是缺德。
麦克斯叫希克菲忒把她的手机拿过去看看。果然嘛，这个宅女不是良心发现，她他妈明显是在拿异世界单纯的人民开涮泄愤。这种方法在大家的世界都已经用烂了见怪不怪了，就在这时，不少闲人还为那位早已死去的赛琳娜小姐在游戏里面的表现吵得鸡飞狗跳呢。
夏玑越说越带劲，一直到希克菲忒把她拉开。这个神明在用手机堵住了宅女的嘴之后，拍着胸脯向老艺术家保证，前面的几条还是可以参考的。
她说，他们真的很需要蔻娘的支持。就算是多一个人，只要有一点让琵琶打开的可能，都要拼命争取。
“唉，我当年也向你们这样能胡闹，连楼都差点烧掉。”早已人老珠黄的蔻娘叹了口长气，“我去问问当年的老观众还有多少能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