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行至鲁阳,得知袁术正在此处厉兵秣马,同时孙坚带着人驻扎在附近。
“啧!传闻还真是真的呢!”越过鲁阳,张雪有些不悦,低头道,“袁氏双姝之一的袁术竟然那么大!”
郭霞先是看了眼自己的,又看了眼张雪的,然后吐嘈道:“是因为自己是平的就嫉妒别人的了吗?”
“平的也好,方便我以后手刃仇敌。”张雪随口说道,“而且明明我们是以贫为美,为什么我会羡慕袁术的呢?”
“抓紧时间赶路吧!”郭霞将话题扯开说道,“孙坚已经到鲁阳了,但这并不是会盟地。”
“会盟地?”张雪对讨董这件事并没有了解很多。
“嗯,会盟自然是要有盟主的,而这个盟主嘛!”郭霞拖了一下音,“逆则天下楷模,顺则万事皆休。”
“袁绍必然会成为盟主的!”郭霞肯定道。
“不然。”张雪道,“号召众人的是曹操,袁绍未必会是盟主。”
“狗是不会和他的主人抢位置的。”郭霞的比喻让人一目了然。
“......狗吗?还真形象呢!”张雪挑眉道,“天色还早,继续赶路吧!”
“是极,前面就是伊阙关,之后就是洛阳,天黑之前我们应该可以赶到。”郭霞大致估算后说道。
“但愿吧......”张雪也算了一下,她们应该会刚好赶在宵禁开始的那个时间。
幸运的是,她们在宵禁前进入了洛阳城。
不幸的是,她们没有住处了。
“竟然没钱了,大意了。”郭霞懊恼道。
“神琳,我饿了。”张雪低声道。
“我也饿!”郭霞没好气地说道。
两人蜷缩在巷末胡同,赛风驹和郭霞的那匹马一起乖巧地趴在地上,此情此景,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神琳,如果下雪了,我们会被冻死吗?”
“不知道,但是被查宵禁的人看见,我们不仅会被打成半死,还会被......”
后面的话郭霞没说,不过张雪知道下文是什么,要留清白在人间,死就死吧!
“是张咨之女吗?”
突然一道声音如同晴天霹雳般地传入到两人的耳中,两人立刻看向声音的发源处,是一个手持银枪的男人,他高高地站立在墙上,俯视着下面的张雪与郭霞。
“您找我父亲有什么事情吗?”张雪下意识道,看着那明晃晃的银枪,她不襟打了个寒颤。
得到了答复的银枪男跳下墙,他安稳地落在了地上,先是瞥了一眼赛风驹,然后向胡同口走着,同时说道:“牵好马,跟我来。”
“去...去吗?”张雪对郭霞小声道。
“不去的话,估计会被冻死,去了的话,可能死不了,你说呢?”郭霞反问道。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两人往牵着马跟着男人走出了胡同,路上遇到查宵禁的盘问,男人仅举起腰间的令牌,那些人便都很识趣地绕开了。
“洛阳有李姓的大官?”郭霞微侧步,看清令牌上的字后问道。
男人瞥了郭霞一眼,“你,不必来。”
‘是不必来而不是不能来,李姓、应该是董卓身边的那个李儒。’郭霞心中大约有了推测,不过令她疑惑的是,李儒为什么会派人找张雪。
‘先祖,我该怎么办?’张雪选择向自己的先祖求救。
“怎么?紧张了?”两人的智力不在一个水平上,这导致张良不是很能理解张雪的想法。
‘没有。’张雪回应道,‘先祖,这个人要带我去哪里?’
“嗯......”张良迟疑了一下,向张雪问道,“你以前去过凉州吗?”
‘没有。’
“凉州有一张家的分支,那一分支的家主现在名叫张济,他有一个妹妹名叫张洁,你很快就见到这两个人了。”
这话让张雪打出一个问号,虽然她没看清令牌上的字,但通过郭霞和男人的话不难察觉那是一个“李”字,那么为什么和张济、张洁扯上关系?
‘先祖,您能不能说明白一点,我不是很能想明白......’
“你身旁的那位倒是有些推测,只不过情报不足,她的推测出现了偏差。”张良慢悠悠地说着,近乎知晓一切的他并不着急,他要是明说了,那一切都会变得无趣起来。
‘偏差?’
张雪思考着,而前面的男人已经停下了脚步,她的思绪正在乱飞,根本没注意现在的情况,身体无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
郭霞的身位靠后,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张雪,然后她看向了身侧,那是一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房子,宅院的门楼不大,大门上的门漆都已经斑驳了,围墙也看起来平平无奇。
男人上前推开门,大门发出吱呀的声音,他回头对两人说道:“进来。”
“去那里。”待两人两马进入后,他又指向一明亮处说道,男人说完后走出去将门又关上,便就离去。
两人往男人指得地方走去,张雪说道:“神琳,我有些害怕了。”
“认识到自己和孙坚的差距了?”郭霞随口说着,“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你看看四周,这是孙坚永远达不到的高度。”
张雪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出什么明堂。
“孙坚既知道要保存自己的兵锋,又懂得保存自己的兵锋,只是他以后没机会保存自己的兵锋了。”
郭霞说着莫明其妙的话,这和高度有什么关系?这和四周有什么关联?张雪不理解。
“四周极近朴实,但这栋房屋主人手下的人拿个令牌就能让查宵禁的绕开走,要见你的人必然不是令牌上那个李姓的人,而是匿藏起来躲在那人背后的人。”张良出声道,“孙坚受制于人,兵锋被耗是迟早的事情。”
‘先祖,哪高度呢?’
“除非有十足的勇气和胆量,不然他永远都只是一枚棋子。”张良回道,“我从侠士到谋士到隐士,这就是我高度的变化。”
张雪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
“嗯?”郭霞停下脚步,左转看着眼前的木门,她正要伸手推门,然而不知为何她的视线中木门出现了剧烈摇晃。
“地龙!”翻身?
略带疑问的“地龙”二字刚脱口而出,她就感到身后强大的压力迫使她不得不前身扑向木门,而这样的结果是她只能向前摔倒。
她迅速双手交叉用胳膊肘形成两个支点护在身前,这样可以避免摔倒在地面的时候出现头抢地的情况,至于“翻身”二字她根本没有时间说出。
木门被撞开,只是事情就如同面包总是抺奶油的那一侧掉在地上一样糟糕。
她的右腰上部被抓了一下,这是她全身为数不多的弱点,被这么一抓的她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并将双手移向了那个位置,导致原本由胳膊肘形成的支点消失,外加蜷缩让原本就不稳的下盘更加雪上加霜。
就结果而言,郭霞头部一小块连带半边身子摔在了地面上,脚脖处则被门槛弄了一道红印,她半睁着眼看清了她身旁的人,是张雪。
“你怎么...突然停下了...”张雪的右手先是被她自己压在身下,而又被郭霞的两只手反握着,另一只左手被她自己右肩枕着。
“到了。”郭霞只能这么回道。
方才,张雪的心思都在思考张良说的话,根本没注意郭霞已经停下了脚步,而且她的身位要比郭霞后几步,两人的肩与肩高度重叠,这便使得两人不得不发生碰撞。
因此在郭霞的视线中木门猛然摇晃,并随着身后张雪因碰撞而导致左右失衡的压力向前倾,为保持平衡的张雪双手在慌乱中右手不小心抓到了郭霞的右腰上部,而郭霞双手则下意识地抓向了张雪的左手。
如此之下,便造成两人现在的这种情况。
郭霞向门槛看去,她试着抬了下腿,没有抬起来,因为张雪的腿压在上面,她动弹了几下,觉得费劲便放弃了。
她的目光再次看向张雪,“你怎么还不起来?”
“你不也没起来吗?”张雪摇晃着自己的左手,示意郭霞放开手,不然她起不来。
两人起身后,打量起了四周,房间窄小,四角点着蜡油,左右侧均是整齐摆放的书架。
“看样子,不是这里呢!”张雪呢喃道。
“是这里,只有这里有光,其他的都是月光。”郭霞说着,向前走了几步,又突然转向走到左侧书架,将耳朵贴在书架上。
“......竟然从......到达河......”
“兼......威武......”
郭霞皱眉,她听得不是很清楚,张雪见状早已跟上来在听,只是两人听得不是很清楚。
“这是什么啊?”张雪轻声问道。
“应该是在说马腾为什么去河内和怎么去河内的事情。”郭霞轻声回应,“马腾带领了万余人采用一人多马的方式从凉州横跨并州到达冀州。”
“不过如果这是真的话,这个马腾的行为倒是有些奇怪,他应该另有所图。”
郭霞说着,那书架却骤然向地下遁去,露出了后面的空间,里面有两男一女,整片地上摆放着由沙子构成的立体地图。
恍惚一瞬,郭霞看见那个女的身形闪烁,下一刻幽暗的匕首就出现在了她的颈脖间,只要随手一划,她的生命便就终结了。
“放下,瑞白。”不大的声音在这窄小的房间格外响亮,那女子也是回到原地,只是手中依旧握着匕首。
见此情形,张雪与郭霞的目光汇交在了刚才开口的男子身上,男子穿着黑衣,手中拿着两个核桃,平静地站在西北的位置,眉宇间散发出淡淡的霸气。
“文和,就凭她们两个能完成我们的计划吗?”另一个男子有些担忧地说道。
“当然是不可能的,天下大势从来不是一人可以撼动的。”被称为文和的男子回答道。
“今日天色已晚,孤......”这名略有忧色的男子停顿了一些,继续道,“孤夜的亭中还有人等候着。”
“嗯,瑞白送一下。”
“嗯,知道了。”
随后,在这一男一女走出了这个窄小的房间,只剩张雪、郭霞,以及被称为文和的男子。
“贾诩,字文和。”自我介绍完的贾诩盘动着核桃问道,“另一位不介绍一下吗?”
很明显,这话是在问郭霞。
“郭霞,字神琳。”
“嗯,你可以先出去一下。”
“......为何?”
“你本就不是我计划中的一环,而且你也没有绝对的理由,不让你听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呢?”贾诩反问道。
郭霞不再说话,离开了房间。
在郭霞离开后,贾诩看向了张雪,而张雪也看着他,“先生是有什么要事吩咐吗?雪不会告诉神琳她的。”
贾诩摇头道:“我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去做,只是恰好有些事情你会感兴趣去做,这些事情并不是只能是你去做,换个人也照应可以。”
“......先生的意思是?”
“我呢!恰好谋划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我是不会出面做的,而你恰好会想做这些事情的。”贾诩重申了一遍道,“三件事你只需做一件事即可。”
“第一件,成为间者。”
“间者?什么是间者?”张雪问道。
“这件事情已经有人去做了,如果你非要去做,那我也只能说一句报歉。”贾诩没有正面回复张雪的问题,还是从侧面告诉她这第一件事她是没有希望的。
“第二件,保护少帝。”贾诩凝重道,“在诸侯联军的压迫下,董卓或许会做出过激之事,不过应对措施我已经告诉文忧了,你应该知道他吧?”
“说说第三件。”张雪同样没有正面回答,但她已经表现出对第二件事不感兴趣的态度了。
“第三件事情倒是与你相关的。”贾诩点头道,“你既然来到洛阳,那么就说明你已经知道那件事情了吧!”
尽管贾诩很肯定,但他的语气中仍然带有疑问,因为按照他的计算,此刻的张雪应该是在颖川才对,他是有特殊渠道可以获取情报,但张雪可没有,这不得不让他带有疑问。
“孙坚杀了荆州刺史和南阳太守。”张雪表示自己知道。
“董卓封刘表为荆州牧你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
“张小姐和郭小姐都是明白人呢!”
“贾先生也不想会见皇子的事情被董卓知道吧?”
房间内的气氛突然冰冷了起来,贾诩道:“告发贾某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而且若是身死,那杀父之仇可就没法子报了哦!”贾诩威胁道。
“十步之距尔。”张雪反威胁道。
“张小姐似乎搞错了一件事,你我本无仇。”对于张雪的话,贾诩是没有任何惧意的,他满脸笑意、甚至想敲打敲打张雪。
“贾先生不先告诉我、我能得到什么,而是先告诉我、我要做什么,贾先生怎么假定我一定会去做这第三件事呢?”张雪缓缓说着,“若是我不答应,那是不是我走出去的那一刻,就要人头落地了?”
“我说了,两位是明白人。”贾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孙坚而已,两位要随军去看看他的战败吗”
“只是孙坚而已,那袁术呢?”张雪制止了心中的情绪问道。
“张小姐不仅明白还挺聪明的。”贾诩赞称道,“......,如何?”
“还真是不可拒绝的事情呢!”张雪点头道,对贾诩要自己做事情表示了赞同,这是她本来就要做的事情,而贾诩则将每一步细化一下。
“你过来一下。”贾诩突然说道。
“嗯?”张雪向前走了两步。
“再近一些。”
张雪再往前走了一步。
“不够。”
于是张雪再往前走了一步。
贾诩左手盘起核桃向前两步,顺势用这左手的关节向着张雪的头部敲去,铛铛两声,贾诩觉得心情好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敲两下。
张雪呆愣在原地,让她往前走就是为了敲她的头?直接说不就行了吗?
“我很看好你,出发的时候我会叫上你们的。”贾诩道,“这几天就先住在这里吧!”
说完,不待张雪回答,他便走了出去,无视了外面站着的郭霞,向着这院子的更深处走去。
院子深处的暗道,贾诩走了进去,仰面遇上了回来的瑞白。
“文忧怎么说?”贾诩问道。
“一切安排妥当。”瑞白回答道。
“嗯,你去帮她们两个收拾出房间来,然后就等文忧的指示就行。”贾诩说着继续顺着暗道走下去。
暗道中,叉道无数,这些都是他早年因病辞官之后密谋建立的,曾经的他也是拥有着一腔热血的青年,只是作为凉州本土人士,这庙堂之上并没有多余的地方让他站着。
回忆往事,黯然神伤。
“是时候了。”他停了下来,用手指扣击了几下墙壁。
那墙壁实际上是一道暗门,门被从里推开,走出一人,那人与刚才的另一位男子极为相似。
“你的妻儿一律安然无恙。”贾诩道。
“嗯。”那男子只是轻哼一声,他早已经知晓自己的命运,就是替某位大人物身死,不过他原本也是一个死囚犯,只能说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