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怀宝语速不快不慢,说完便喝,动作恰到好处,没有给许莫平思考的时间。
眼见向怀宝将酒杯放下,许莫平换上了自己明朗的笑容,也道了一声:“干!”
然后将杯中的酒饮下。
向怀宝笑容更甚,道了一声:“在下告退。”
“刀水帮....”许莫平看着向怀宝宽厚的背影,出了一口酒气。
不说为什么一个脚夫帮派的帮主能被邀请来参加这宴会。
从刚才这向怀宝的谈吐和细节来看,这人绝对不简单。
他嘴上说着自己是个粗人,可说话做事都太让人舒服。
并且他不像刚才有些人,丝毫没有看自己年纪而眼带任何轻视。
“向怀宝.....是个人物。”许莫平喃喃自语,记住了这个名字。
晚上,许莫平和李余各自回到县衙当中。
“老许,你今天有什么发现没有?”厅堂里,李余斜坐在椅上,往嘴里扔了一块蜜饯。
许莫平又在火炉旁取暖,他应了一声:“有。”
然后道:“这县里的乡绅中,今天邀请我们的方万里,可谓话语权极强。”
“今天我给那些乡绅敬酒,方万里不喝,其余人都没敢动杯。”
停顿了一下,许莫平又轻笑道:“不过在宴会上,这方万里倒是大夸了你一通,说你尽心尽责,是难得一见的好官。”
李余又往嘴里扔了一块糕点,也跟着笑道:“本官连新政都没颁发,他就说我是好官了?”
成国每年大年初一都要颁布新的税收政策,当然了,只要国家安定不出天灾,历年政策基本都大差不差。
这次许莫平和李余因为上任的时间凑了巧,便定在了初三发布。
“他说你为了上任,年都不过了,只此一点,便是罕见的好官啊。”
“李大人,你可不能辜负方家主的希望啊。”许莫平笑着从火炉边走过,也拿起了一块蜜饯。
李余听到这话,拿着蜜饯的手停在了空中,他笑着道:“老许,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个闷葫芦。”
“谁知道你小子眉清目秀的,肚子里是一肚子的坏水,逮着机会就调笑我。”
李余一边说一边还抖落中手中的蜜饯。
“我可没有。”许莫平又笑着拿起了一块蜜饯。
说实话,与顾倾代,尤其是到了县衙里安定了,许莫平的心态确实轻松了许多。
以前是为了生存,现在是为了前途,这两者有本质的区别。
“等站稳脚跟了,便将大哥他们也接过来。”许莫平心中暗道一声。
片刻之后,见李余一个劲的吃蜜饯,许莫平开口问道:“诶,你去那乡下,有什么发现没?”
“有。”李余吞下嘴中的蜜饯,囫囵应了一声。
“我和你说老许,我今天去了一个大王村的地方,那地方有点不正常。”
许莫平听到这话,眼眸微动:“不正常?怎么个不正常法?”
李余遂即将在大王村中的见闻说了出来。
“刀水帮向怀宝?.....又是这个刀水帮向怀宝。”许莫平听完李余所言,眼神幽幽,嘴中喃喃重复了一遍。
“又是?怎么,老许,你今天也听说了这刀水帮?”李余立马将身子坐正。
许莫平回过神来,将今日在宴会中的所见以及自己所想的也说了出来。
李余听完,轻吸了一声气:“嘶~,老许,照这么说,这向怀宝从武艺经商到人情世故,那是样样都行啊?”
“这样一个全才,为什么会在这石泽县偏安一隅?”
许莫平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也不能因为人家有才能就看不惯人家,只要他遵守律法,我们也不用管他。”
“而且往后的日子里,我们应该少不了和这个向怀宝打交道,慢慢看他也不迟。”
“嗯,有道理。”李余点了点头,将盘中最后一块蜜饯拿起吃下。
......
两日后,初四上午。
昨天李余照例到乡下走访,而许莫平则是忙了一天政事。
他到底是从未接触过这种事情,完全不知道流程,只能跟在县丞身边学。
当一县之长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其实真不容易。而李余又当了甩手县令,这些事自然全落在了他和县丞还有主簿的头上。
今日依然是如此,房间里,许莫平和县丞又在衙中处理事宜。
这时,一阵鼓声却传入了二人的耳中。
“咚,咚,咚!”
“嗯?”许莫平和县丞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确认到没有听错。
“严县丞,可是有人击鼓鸣冤?”许莫平问向县丞。
“嘶~,应该是的.....”县丞又听了几息确定没听错:“今天才刚当差,就有人喊冤?”
“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升堂吧!”许莫平放下了手中的册子。
县丞听到要升堂,陷入了迟疑:“可...可李县还未回来啊许师爷。”
“你不是还在吗?等李县回来,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走吧,这案件就由你来主审。”许莫平也不再给县丞反应的时间,拉着他就往外走。
“这......唉。”县丞叹了一口气,对许莫平的安排也没有再坚持,他知道这位师爷和新任县令关系非同寻常。
......
小半柱香后。
“威!!!武!!!”
县丞坐在堂中,许莫平站在他旁边。
仪式完毕,县丞手一抖,狠狠拍下惊堂木:“何人击鼓?将击鼓之人带上堂来!”
片刻之后,一名衙役带上一名女妇人,这女妇人远远的便哭喊道:“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大人,求大人给民妇做主啊大人!!!”
县丞显然已经见多了这种场面,他沉声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速速讲来!”
那女妇人抹了抹眼泪,努力停止了抽泣,然后才道:
“大人,民妇是南花巷饼铺的范巧。”
“今日早晨,民妇在家卖饼时,一群人冲进我家中,将我的强行女儿带走。”
“然后留下了一张纸,说这就算是抵债了。”
说到这,这范巧又开始哭了起来:“民妇冤枉啊大人,民妇从未欠过什么债,哪里来的抵债之说啊大人!”
县丞听完,沉声说到:“范氏,你说那些人留下了一张纸,那纸可带来了?”
范巧停止了哭声,应了一声带来了,然后从袖中拿出了一张折好的纸。
一名衙役拿过纸张,呈到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