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娟在一旁乐不可支,完全不像个大人的样子,她似乎对女儿的所为十分满意。有两种家长,一种喜欢孩子服从,一种随孩子个性发展,她是第二种。
“孩子多大?”
“十岁整,上四年级。”
“真好,我也想要个。”
“那就要一个。”
“没人。”
“这么多金还没人?”
“正是太有钱闹的,怕别人看上我的钱,看上我的人说明她脑子不好。我不敢喜欢太温柔的,因为我知道那是假的,我更不敢要太强悍的,因为我知道那是真的。纠结。”
“你们有钱人脑洞都这么清奇?”
“你们穷人都这么爱生孩子?”
然后,曾俊琪来了一句,“你们有没有发觉,有些热?”
二人吓得往后一撤。
“不是那种热,正常的热。”
“是不是飞机出故障了?”朱由榔不由地担忧,离上海机场不远了,可千万别出幺蛾子。
江娟抬头,望着空调方向,伸出手,感受一下。她连续试了好几个座位的空调。
“空调故障。”
一时间,乘坐们都开始怨声载道。很多人都被热醒。
“服务员,空调温度调低点!”
江娟警觉地说,“你们不觉得奇怪,空姐为什么不来?”
曾俊琪吓得捂住嘴巴。
“难道是劫机?”
刚说完,一名五官端正,身材曼妙的空姐走过来,有礼貌地对乘客们说,“空调出了一点故障,请大家稍安勿躁,一会儿就修好。”
可一旁的江娟却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朱由榔本能地想过去瞅瞅,被曾俊琪拽住,这才意识到,他的一只手正和嫌犯拷在一起。如果擅自打开手铐,导致嫌疑人外逃,他可吃罪不起。
他本能地焦虑起来。看此情形,想必是有大事发生。去或者不去?
“嘿!老朱,你是不是很想去?”江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曾俊琪在一旁说,“戴队说过,寸步不离。你可不能四处乱跑。”
突然,朱由榔下定决心般,伸出两根手指。
“你替我去。”
哪知江娟狮子大开口,直接伸出一只手。
“行!一会儿告诉我发生何事。”
江宁拍起手来,对着朱由榔做鬼脸。
不到一刻钟,江娟就脸色铁青地走到他身旁,指着帘子后的机舱内。
“机长希望你去一下,因为,我刚才告诉他们你是警察。”
朱由榔蹭地一下就站起来,手铐勒疼手腕,害他叫了一声。
“你不能到处说,我们这是秘密任务。”
江宁骨碌着大眼睛,指着耿浩说,“是要带他去上海归案吗?我早就认出来了,他是个变态。”
曾俊琪推了一下朱由榔,无奈地说,“你就去吧,这里我守着,他被拷着呢,跑不了。你看我这身板,再看他,弱鸡一只。出了事我担着。”
“麻烦你了,老曾,”说完,眼神愤怒地对江娟说,“最好是大事。”
“人命案算不算大事?”
这下,轮到朱由榔愣住了。
“你可别骗我。”
一走进机舱,地上敞开着一个大红色行李箱,它很大,足以装下一个成年人。地上有一摊莫名的水渍,还夹带着薄冰。朱由榔希望是个误会,里面装的是动物的肉。
“刑警同志,你可算来了。”机长脸色煞白。
一旁站着副机长和四五位身材比例较明星还出色的空姐,她们都吓得花容失色、楚楚可怜,躲在副机长的后面瑟瑟发抖。江娟脸上露出不屑,装啥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纯情处女,但谁不知道作为空中服务员,其实和夜总会小姐是平级,仅仅价格上占些优势。
“谁碰过尸体?”
朱由榔望向开口说话的江娟。
“我才是刑警耶!”
江娟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
“随便你,反正该看的我都看了,死者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性,第一个碰尸体的人是空姐王鸥,个子最高还波涛汹涌的那个,第二个是机长,第三个是副机长,第四个就是我,不过,我戴了手套。”
朱由榔故意大声说,“下次不要自作主张碰命案现场。”
“还有下次?那好吧。”
朱由榔煞有介事地拉开行李箱的拉链,这是他第一次见尸体,在不到三秒钟的时候,站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怀疑他是个假警察,因为,他捂着口鼻朝卫生间狂奔,不一会儿才回来。
“不好意思,我晕机。”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假装他“晕机”。
“我觉得吧,”他还没说完,就被机长打断,“何事?”
“那位女警同志都问过了,尸体也被转移到了冷库,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不甘心,冷冷地说道,“先不急,我再问一遍。”
江娟早已不在,他都不知道骂谁。
录完口供,回到座位,耿浩还在,曾俊琪竟然睡着了,还打着呼噜,好不悠闲洽意。他闭上眼睛,回忆着刚才问话的细节,暂时还找不到嫌疑人。现在,身处三万英尺的距离,既没有警力支援,又没有验尸设备,只能等一会儿下机后接洽当地的公安局,等他们派人来。
眯了一小会儿,朱由榔被耳边的轻微响动惊醒。一睁眼,江娟就坐在了右手边,翘着二郎腿,看着他。
“是你。”
“吐完就不认人了?”江娟笑道,“你倒是和其他男人不一样,他们都是睡完不认人。”
“我那是晕机。”
“管你晕什么,”突然,江娟把手伸过来,“现金还是微信支付宝?”
朱由榔打开微信,完事了说,“你可真是财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都是为生存,我不赚钱,谁养我?”
“你就没男朋友吗?”
“谁会要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江娟叉着腰,“如果你是一个普通家庭的男人,你会要一个带着拖油瓶、姿色一般,干啥啥不行,要钱第一名的老女人吗?”
“切!”朱由榔哼了一声,“我才看到一个新闻,一个印尼男子娶了一个75岁的老太婆,两人还想要孩子呢。社会上奇葩事多了,你都排不上号。”
“我不需要男人养。”
朱由榔意识到话题跑偏了,严肃地说,“你不要擅自作主,把尸体运走。”
“我是怕你弄脏现场,还有,尸体也不能一直在放在机舱,会发臭,容易引起恐慌。”
“就这些?”
“你不想知道尸体是从哪来的?”
“从天而降呗。”
“我觉得尸体唯一的途径正是冷库,有人从通风管道一步步前进,最终将装尸体的行李箱扔进了机舱,这也是空调出故障的原因。”
朱由榔不解道,“理由呢,如果尸体一直在通风管道,一时也不会被发现,凶手是傻吗?”
“他不傻,比你聪明。如果他是故意这么做,来制造恐慌,就说得通了。”
“故意?”
“这件事透着古怪。”
“你还有什么发现?”
江娟突然停住,“我不能说。”
“为何?”
“你还没付钱!”
“又要钱?”
“别嫌我黑,一分钱一分货,你那么点钱,我只能说这么多,想知道凶手,就得付钱,你放心,我这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定不会说出来,我就是个影子。”
“多少?”意识到不破案走不掉后,只能低头。
“我也不要多,我和女儿在上海的开销你给报销了。”
朱由榔瞪大了双眼,太奸诈了,谁不知道上海啥都贵,十万月租的房子到处都是。
“会不会太多了?”
“我发现了一件事哦,或许对你有用。”
“何事?”
“这不是一具被谋杀的尸体。”
“什么?”
“他是自然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