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桑桑站在海边,望着碧蓝的海面,远处的天似乎与海水相接。
海风吹来,带来几丝凉意。
黄时雪缓步而至,轻声道:“顾正臣在三佛齐的布局应该完成,就差最后收网这一步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总不至于一直飘荡在这南洋之中吧?”
严桑桑眼神中浮现出伤感之色。
接下来什么打算?
回金陵陪着林诚意继续做买卖,回山上清修,去泉州买个小院安静的过日子,这些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自从遇到顾正臣之后,这些年来,似乎一直都围绕着这个人,不是帮他照顾林诚意,就是帮他做暗中做事,后来因为南洋之事,不放心黄森屏、黄时雪,便让自己也加入了进来。
现在南洋之事虽然未了,但自己确实可以抽身了,剩下的局已不需要自己。但前路在何处,如这大海,汹涌遥远,不知远处是哪个远处。
黄时雪见严桑桑不说话,轻声道:“姐姐听说了,水师在明年年底会有一次大航海,至于去哪里还不清楚,但有几点打探了出来。”
严桑桑蹙眉:“水师航海之事,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吗?”
今年控制南洋,明年水师主力再跑过来,告诉所有人都老实点,这种把戏并没什么值得留心的。
黄时雪浅笑,弯腰捡起一枚石子,随手丢到了海水之中:“第一点,这次大航海很可能是前所未有的,时间在两年左右。”
“什么?”
严桑桑吃惊不已。
大明的船队到南洋,顺风顺水的时候,最快也就一个月的事,哪怕是顶风逆水,也用不到三个月。
两年?
如此长的时间绝不是在南洋这片水域了,那航程也将远远大过南洋!
严桑桑问道:“难不成水师要穿过马六甲海峡,进入至西洋,前往更遥远的地方?”
黄时雪微微摇头:“这事还不清楚,我想在整个南洋之中,没有几个人知道航行的目的地。但严妹妹,你要知道,两年的航海,而为首之人,应该就是顾正臣,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严桑桑心头微动。
黄时雪嫣然,看了看左右,轻声道:“这里没其他人,我便直说了吧。虽然顾正臣娶了张希婉为正妻,娶了林诚意为妾。可张希婉不可能陪着顾正臣出海,而林诚意明年年底,也未必舍得抛下孩子跟着顾正臣去航海。男人嘛,身边总需要有个女人才是,尤其是这种漫长的航行……”
严桑桑脸上飞出红润:“这与我何干,我才不要去海上漂泊两年。”
远航并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在岛上,在大明,想洗个澡可以舒舒服服泡好久,也不需要担心水的问题。可一旦出了海,长时间不靠岸,那这用水就需要严格控制,谁也浪费不得,毕竟海水是洗不了澡的……
再说了,远航只能生活在船上,连个好去处都没有。
黄时雪走至严桑桑面前,忍不住笑出声来,绕着严桑桑走了一圈,笑道:“嘴上说的与你无干,可你这不是在想一旦远航之后,这日子该怎么过吗?让我说,这事交给顾正臣就是了,他很聪明,一定不会让远航枯燥的……”..
严桑桑想要说话,黄时雪却后退几步,招了招手:“你是个女人,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人托付终生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再等下去,你老了,想进定远侯府,那顾老夫人也未必会答应。”
看着离开的黄时雪,严桑桑一时之间很是心乱。
顾正臣与林诚意之所以走到一起,虽然林诚意有心,顾老夫人认可,张希婉点头,可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还是用了一些手段,而那些手段并不算高明,也不太适合自己。
等等,我为何要想这些?
严桑桑愣住了,自己没有想不嫁给顾正臣这件事,也没有想离顾正臣远远的,竟然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心不定的严桑桑回到森林中。
黄森屏看到严桑桑回来,便将一份文书递了过去:“定远侯准备收网了。”
严桑桑接过文书看了看,便还给黄森屏:“看来满者伯夷是当真相信了顾正臣演的戏,难道那些人至今还看不清楚,每次和明军作战,有损伤的都是他们,而我们从来没死伤一个?”
黄森屏板着脸:“怎么能说没死伤一个,我们伤了七八个好不好?”
严桑桑鄙视黄森屏。
你丫的走路崴了脚也算是战场上的伤?自己不小心撞树上,脑门出了大血泡,这也能算?
黄森屏转而笑道:“不过这群人脑子当真弯不过来,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吃个亏吧,等他们的主力进入王都之后,我们便抢了他们的粮与船,等待消息,然后我们去满者伯夷。做戏总需要做像一点,否则怎么让世人相信陈祖义海贼团是满者伯夷国扶持的……”
严桑桑点头:“你现在是陈祖义,这些事你说了算。”
黄森屏见严桑桑如此说,便转而安排下去。
海面之上。
满者伯夷国的维卡拉玛瓦哈纳站在船上,意气风发,回头看去,近三百艘船只,如此浩大规模的跨海作战,也就是今年才有啊。
这些年来,满者伯夷一直忙着本岛作战,现在,终于可以打下海外的三佛齐了。
几十年前,三佛齐本就应该属于我们的祖先!
现如今不过是完成祖先的遗愿,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疆域罢了。
大明既然不堪一击,既然战斗能力连土著都不如,那还等什么,收拾他们,将他们赶下海,让他们知道,在南洋之中,满者伯夷才是真正的王,区区一个定远侯,算什么东西!
岸就在那里。.c
光荣就在那里。
背负着使命而来,维卡拉玛瓦哈纳心情激荡,忍不住喊道:“愿祖先保佑,愿国王赐福,愿我们齐心合力,将大明赶出去,让我们称霸在这一片天地!”
上岸,去三佛齐王都。
维卡拉玛瓦哈纳没有过多停留,甚至也没有派人去周围观察下情况,就这么带了两千主力离开了,留下了三千多准备运粮的军士与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