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令的命令来了,动手!”
黑暗的山野中,三千羽林和虎贲卫,新军和老卒相合,披坚执锐。
赵破奴挥了下手,全军开拔,往前方的阎教山门杀去。
兵马在山坳里推进,地面起伏不平,但在行军法的覆盖作用下,依然驰骋如飞,蹄音也被覆盖。
夜色下,新老部卒无声无息的抽出汉刀,战意凝结如实质。
嗡!
一支箭矢,横跨超过七十丈距离,猝然射入一个阎教外围布防的暗哨咽喉。
鲜血飞溅。
前军的斥候,已和阎教暗哨展开近距离交锋。
有斥候中的好手直接摸到暗哨身后,挥刀割喉,令其来不及发出声音便倒地身死。
久经战阵的合格斥候,割喉的方法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最合格的割喉,要求出手果断,刀锋要入颈两寸,不多不少。
少了不能完全隔断喉管,会给对手垂死挣扎的机会。
割得太深,动脉全断,会大量溅血,对持续作战的隐秘性会有影响。
唯独恰好隔开两寸,喉管断开,而动脉要断未断。
这时被割喉的目标,血液反而会内渗,顺着隔开的喉管往腹腔流淌。那一瞬间的痛苦,窒息感,会让对手陷入彻底的恐惧,眼前发黑,且无法发声,丧失一切反抗能力,随即毙命。
山门外,汉军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解决阎教暗哨,高速推进。
山门深处。
火把的光芒,让殿内灯火通明。
“你在讥讽我?”阎教之主冷笑盯着白南妤。
居然被看出来了。
白南妤淡淡道:“你的幽瞳术既然能观气数,可曾看出我身后这位女侍,气数来源何处?”
“每个人的气数气运,半数源自先天,半数为后天养成,千变万化。我虽善于观气,但怎么可能分辩出每个人的气数来源。”
阎教之首哂道:“白南妤,你可是以为我不清楚你的跟脚。
你是天人三境顶峰,加上你脸上的九黎面具和你这一脉传承的阴丹,最多能爆发五境的力量,你以为能在我阎教任意来去?”
“你的底细我早就探查清楚。你别忘了,我这一脉的修行根源,也是蚩兵大阎术的传承。”
“我不知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能在我阎教随意出入。”
其话落翻手,一本黑色古卷化开。
整个阎教山门的地面,迅速升起一道道阵列暗纹。
那黑色古卷化入地下,像是在吞噬光线。
森然的波动,笼罩阎教山门。
山门中的温度似乎都在骤降,化成鬼域般,隐约还有鬼哭的声音弥漫,摄人心神。
“你修行的鬼章十二韵,擅轻身功夫,甚至有化幽之能,出入无形。换个人确是未必能留得下你,但这九阎阵,你出的去吗?”
白南妤道:“你应该清楚,我等修行阴魂之术,正好被专修杀伐进击手段的兵家克制。”
阎教之主不太确定白南妤要表达的意思,但他见白南妤,刘清等人各个淡定,莫名感觉不安。
不过此时他所布阵列,让整个殿内都起了一层黑雾,威力持续攀升。
他想不出对方在自己的地头上,能有什么反抗机会。
这时霍去病往前迈步,白南妤则理所当然的退到他身后,变成霍去病站在他们这一行人的首位。
“你是谁?”
阎教之主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白南妤竟不是他们这行人的首领。
殿内的其他阎教部众也陆续起身,露出戒备神色。
就在这时,一声轰响,阎教山门砰然震动。
蓦然而起的喧哗声,顷刻响彻山门各处。
赵破奴带兵来攻,悍然发起攻势。
“什么人,偷袭我阎教?”
“禁军校尉赵破奴,贼寇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以千计的汉军叱咤,声裂云霄。
缴械也会被杀,口号向来是假的,这叫兵不厌诈!
轰隆!
山外兵锋如潮,杀声盈野。在山门内都能感觉到杀伐的战意扩散。
“你们引来的汉军?”
阎教之首立即反应过来,大喝道:“开山河阵护持山门。让九地部断后,其他徒众从暗道撤走。”
他还没头铁到要和汉军硬刚,但自忖开启护山大阵,挡住汉军一段时间没问题。
那个刚才带路的女子,也从殿外快步进来:
“宗主,汉军来袭山,至少有三四千人,兵甲精良,照面就击穿了我们外围的第一道哨卡……”
“宗主,这几人如何处置?”有殿内的部众也问道。
阎教之首怒视白南妤,抬手虚抓,刚才送入地下的那副黑色古卷,重新浮现。
地面上随之有一道道纹理收缩,如囚笼般要把霍去病等人束缚在内。
“这蚩兵狱,看你等如何求存。”
他手中古卷,和阎教山门多年的布置相连,能调动地脉之力,足可封禁任何对手!
然而阎教之主伸手上提,当即发现古卷释放的阵纹,竟纹丝不动。
不知什么时候,地面上多了另外一层阵纹。其锋芒无俦,虎啸声中,居然有一股气机,斩断了他催动黑色古卷释放的阵列纹路。
对面那个青年,伸手虚握,黑色古卷嗡震,险些挣脱阎教之主的控制,落入对方手中。
“你究竟是谁?”
阎教之主全力收紧古卷,脸上却是难掩惊色。
他很清楚古卷的来历,这种东西的气机都能被斩断,且差点被对方收走,让其倍感意外,心里寒意大作。
“拦住他们!”
没得到霍去病的回应,他催动全力,手中古卷化作一缕微光,消失在眉心。
与此同时,阎教之主纵身而起,却是打算让部下争取时间,自己先求脱身。
但他身形刚动,面前便凭空探出一只手,像是预判到他的行进轨迹,逃跑路线,提前等在那。
这只手压下来,阎教之主有种自己迎头撞上去,避无可避的感觉。
他眉心迸发出一枚咒文,浮现出一个魁伟至极的法相虚影,带动的气息如风暴,和压下来的手碰撞。
其自身趁机横移,出现在左侧丈许外。
但那只压下来那只手,如影随形,仍在他额头前方。
须臾间,那只手不断放大,整个世界似乎都被其充塞。阎教之主竟生出一种头疼欲裂,意识仿佛要被这只手撑开的可怕错觉。
他眉心溢出的法相虚影,迅速削弱淡化,被这手掌的力量穿透。
出手的正是霍去病。他将走为上融入实战,首次使用,并和灵蓍兵符的预判能力结合,故而速度快的匪夷所思,处处占尽先机。
“霍侯,且留他片刻,我有事要问,非常重要。”
啪!
白南妤叫的有点晚,霍去病一掌翻下去,五指若五柄扎枪,兵锋吞吐,体内三大兵符之力交织,整个手掌就像一座军阵,绞杀破开了对手的防御。
阎教之主的眉心被击中,好像裂开了,又没完全裂。
但霍去病毕竟还是收了些力,阎教之主并未立即毙命。
“你是霍去病……”
听到白南妤的喝声,阎教之主心头遽震。
此时他被霍去病以五指扼住额头,神魂受困,已失去反抗能力。
白南妤上前结出手印,身后的影子里,站起一个兵家阴身般的存在,是她修行鬼道阴魅之术,分化神魂祭炼的魂身。
这种魂身,也可以理解成“鬼”,能入梦,能盗取神魂之力。
那鬼魂化作一缕黑气,无形无质的侵入阎教之首眉心。
他顿时全身颤栗,痛苦不堪:“白南妤……你夺我生魂本源,不得好死!”
其气息快速衰减。
而他的眉心处,像是有三魂七魄交织的一团虚影,被白南妤催动的阴魂拖出来,并从中剥离还原出一部黑色典籍。
这典籍浮现,涨大后被白南妤夺走,阎教之主就此气绝。
秘典入手,白南妤的桃花眼深处,爆发出前所未见的异彩。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蚩兵大阎术共八卷,全部集齐归一,能解开一桩千古之秘。
眼下是白南妤在自身所修鬼章十二韵和九黎铜面具之外,得到的蚩兵大阎术第三部分卷宗原本。
她轻抚秘典表面。
秘典为简书样式,尺许长,未知的材质,似帛似玉,颜色深暗。其内像是有神秘的力量,隐然有阵阵嘶吼声传出,又如同一种古老语言的吟诵。
白南妤抚摸片刻,却是将简书先递给霍去病,道:
“我师临终,让我集齐蚩兵大阎术八卷,其涉及到上古传下来的一宗秘密。传闻其上所述,能以魂魄修鬼身,最终重塑阳神,阴阳相合,开启虚空,便能跨出那最后一步,求道长生!”
霍去病把黑色秘卷接过去翻了翻。
以他的记忆力和资质,看过便能记住,并领略其中部分内容。
这上边的一些记载,倒是能和兵家的阴身合练。
不过蚩兵大阎术本卷,亦是颇为古怪,后边几页连霍去病也翻不开。
他并未强求,简单翻看,就将黑色简书递还给白南妤,转而蹲在阎教之首身畔,从其怀里摸索片刻,取出另一件东西。
一件青铜器,八寸长,并指宽,锈迹斑驳,像一柄铜尺。
而就在铜尺出现的刹那,识海内的古井喷涌出厚重的灵韵,灵蓍兵符上承载的诸多符号咒文也闪烁出微光。
这青铜尺才是灵蓍兵符在靠近阎教山门后,数次发光的原因。
“这尺子是什么来历?”
霍去病看向不远处,几个惊骇呆立的阎教之人。
变故发生的太快,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参与反抗,只能骇然伫立在一旁。
几人的视线,落在那青铜尺上,先前负责带路进来的女子,战战兢兢道:
“宗主盗掘上古大墓,得了这尺子,同样不知其来历,查找古卷多年才寻到些线索。有古卷上说这好像是叫洞天福地尺,上古时期一度流传很广的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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