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开门就看到李小虎一脸的焦急之色,额头甚至在寒冷的天气里都挂满汗珠。呼吸异常急促,脑袋上冒着阵阵白烟,看样子来的时候跑的甚急。
“百户,快跟我来,大年被一群流氓抓走了!”
李小虎见到章邯后,都不给章邯说话的机会,就拉着章邯的袖子往楼下走。因为章邯在客栈住的是二楼的房间。
章邯见李小虎这副焦急样子,就知道肯定是王大年那里出事了。所以便任由李小虎拉着匆匆朝楼梯走去。
“到底出了何事?其他人通知了没?别着急,慢慢说。”
到了客栈的大堂,章邯已从刚才的焦急中冷静下来。一把扯回李小虎拉着的衣袖,大声问道。
李小虎被章邯的声音唬了一跳。赶紧转过头,语气快速的解释道;“已经通知了其他人,都在门外等着呢!
今天你不是吩咐我和大年出去找向导么。我们刚找完向导回来的路上,就遇到几流氓拖拽着一名女子。大年以为对方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一时激愤,上前就把那几个流氓揍了一顿。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结了,哪想到.....哪想到.......”
章邯见李小虎支支吾吾哽咽着说不清楚,顿时急了。
音调不自觉再次提高道;“之后如何,你倒是说啊!
大年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李小虎哽咽道;“大年....他......他!他被对方抓走了!
我们救下那个女子后,不知从哪里窜出个老婆子,抓住大年的手不让他走。接着更是跑来二十多人直接把大年打了一顿,直接给带走了。我也是被大年护着才拼命跑回来向百户报信。”
李小虎这时候心里的焦急感逐渐平复下来。虽然说话渐渐变的有了条理。
“可知道大年被对方抓到哪里去了?”章邯立马追问。
“醉春楼!我听旁边的路人说了一嘴,跑出来抓大年的女人是醉春楼的王妈妈。”
“走,醉春楼找他们。我还以为是什么来头的,原来只是一个妓院的老鸨。敢欺负到咱们弟兄头上,我看他们这生意也就别做了。”
章邯闻言怒火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暗道连一个小小的妓院老鸨都敢抓他的人,这样是自己不出头,底下的人以后谁还服自己。正好趁着这件事给对方一个教训,顺便敲点财物。
既能缓和下现在的财务压力,又能把新收的这批手下的人心收拢下,一箭双雕!
瞬间章邯内心便打好了盘算,和李小虎出了客栈后,就看到上百名手下已经全副武装在门外等着了。
“弟兄们!都听说了吧。一群婊子居然欺负到咱弟兄的头上了,你们答不答应。”
一出门,章邯就开始对着面前的一众部下鼓动道。
“不答应!”
“连咱们弟兄都敢抓,我看这劳神子醉春楼是不想干了。”
“就是就是!对方不好好出点血别想了事。”
“说得对,狠狠诈他一笔,还得给咱们兄弟一人找个小娘们儿赔罪......”
章邯话音刚落,部下们直接炸开锅,开始七嘴八舌的互相讨论着。
章邯发现话题居然有歪的迹象,一头黑线。赶忙伸手阻止道;“好既然大家都不答应,那,全体都有!”
“出发,目标醉春楼!”
“诺......”
说完在章邯的带领下,众人迅速列成三队,提起腰刀迅速朝醉春楼冲去。
上百人直接把不宽的街道彻底占满了。街上行走的路人见此立刻躲到路边,连巡查的兵丁面对气势汹汹的上百名军卒也不敢阻拦。
见此,为首的一名巡逻兵丁立刻对手下说道;
“看对方的样子是朝着醉春楼方向而去,我们先跟着对方,你赶紧回去通知守备大人。看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感觉要出大事。”
闻言,他身边的一个手下立刻应了声,急匆匆的朝守备府跑去。这个为首的兵丁则带着剩下的几个人一路尾随着章邯他们朝着醉春楼而去。
......
醉春楼
做成雁门关最大的青楼,其实和南方秦淮的一些青楼比起来,档次明显显得有些不够看。但和旁边的低矮的店铺相比,三层的高度就显出了那么一丝富丽堂皇的味道。
因为现在是白天,还没到营业的时候,所以跟晚上整座楼灯火通明相比,进出的客人人不多,显得略微冷清。
此时在醉春楼,后院的一个简陋的柴房内。
一个只穿着一身单衣的女子,正拿着一张白色的手帕,裹着一颗洁白的雪球,轻轻在王大年脸上的瘀伤之上慢慢滚动着。
“不疼吗?你怎么叫都不叫一下。”想到对方为了救自己被王妈妈带人打的遍体鳞伤,斡拉朵眼眶就浸满了泪水。
脸上的瘀伤每次被冰凉的雪球滚过,都疼的王大年浑身直哆嗦。
但他觉得自己不能在女子面前露怯,硬着头皮咬牙回道;“不疼,一点都不疼!你尽管弄,这点小伤算什么,小爷上万人的打仗都打过好几次了。”
“噗呲......”不知为何,斡拉朵看到在自己面前装坚强的男人,便忍不住捂嘴笑出声来,嗔怪道;
“还嘴硬呢,你流的汗都把我的衣服打湿了。”说完还伸出右手的衣袖,放在对方眼前。
“诺!你看......”
王大年定睛看去,果然见对方的衣袖上多了一大片汗渍。
但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揭穿自己的窘状,王大年下意识反驳道;“可能是.....可能是被雪水打湿的吧?”但是语气却透着点不自信,脖子不自觉便变红了。
“对,就是被雪水打湿的!不信你看看手帕不是也湿了么。”或许是觉得自己底气不足,王大年有坚定着语气复述了一遍。
“......”
斡拉朵直盯盯的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她那漆黑的瞳孔里仿佛流着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
王大年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越来越心虚。
过了许久,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不再嘴硬。低声道;
“好了,你说的对,是好疼啦!”
“这就对了嘛,疼就喊出来嘛,需要伪装吗?”女孩的眼里带着点鄙视,好似觉得对方这种做法非常不诚信。
“不需要吗?”
“需要吗?”
“好吧,你赢了。”
王大年接下来便开始发出凄厉的惨叫。
“嗷!你轻点!”
“嗷嗷!好冰!”
“嗷嗷嗷!好疼!”
直接吵得斡拉朵心烦意乱,一把把手里的手帕扔到对方怀里,愤愤道;
“嗷嗷嗷!你学狼叫呐!还是不是个男人,比我们部落被杀的羊羔叫的还要凄惨!”
王大年看了看对方丢在怀里的手帕,很不理解的挠挠头,疑惑道;“你不是让我叫出来吗,我叫出来你怎么还不满意了?”
斡拉朵顿时无语的看着对方,缓缓的吐出一句话;
“你简直就是个呆子!”
......
章邯此时已经带着手下到了醉春楼大门口,上前直接推窗帘,二话不说便带着上百号手哗啦啦冲进去。
里边的人见到突然有一群手拿兵刃的强人,就这么直愣愣冲进来,还以为关内出了什么变故呢。
大厅内的众人瞬间炸了锅。
几个客人再也顾不得和打扮妖艳的姐儿打情骂俏,大部分都直接躲到了身边柱子后面。小厮和窑姐儿也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随着章邯鹰撃一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本来就吓得哆嗦的众人,更是齐齐打了个寒颤。
章邯抽出腰间的配刀,指着个龟公打扮的小厮问道;“老实回答!刚才是不是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被你们的王妈妈带到了这里了?”
龟公哪见过这种场面,见对方领头的,上来就逮着自己问,心里不由安安发苦。
又不敢不答,只好哭丧着一张脸,哆哆嗦嗦的回了句;“回......回...大爷的话,小的今日不曾见到王妈妈把人被带进来过。”
“胡说!我看你小子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我手下亲眼看着,他们被你们王妈妈和数十个泼皮撸来,居然还敢跟章某在这狡辩,怕章某的刀不利乎?”说完章邯把手中的钢钢刀狠狠的朝着手边的桌角砍去。
“噗呲”钢刀像切豆腐一般直接把桌角砍飞。
龟公只觉得眼前一刀白练闪过,接着就看看到对方手里的一片桌角砸在自己跟前的地上。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在章邯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喊道;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是真的没见到,要是见到了给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期满大爷啊!”
章邯看他的脸色不是作伪,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道;
“去把你们的王妈妈给我找来,老子倒要看看对方这么大的胆子,连章某的人都敢动?”
章邯的话音刚落,二楼就传来一道嘶哑的冷哼;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哪儿来的贼配军?竟敢到我醉春楼闹事!”
章邯抬眼望去,一个年龄约四十多岁,擦着厚厚装粉的老妈子,扶着楼梯从二楼走下来。其身后还带着四五个膀大腰圆的泼皮。
对方嚣张的态度,让章邯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而他身边的众部下也被对方“贼配军”三个字激的双眼喷火。
众士卒纷纷抽出腰刀,大有章邯一声令下,就立刻大开杀戒的势头。
“你就是王妈妈?好,好的很!
抓了我的兄弟不说,居然敢口出狂言,看来今天是饶你不得了。”
接着对身边的士卒们吩咐道;
”众人听令,把她给某乱刀砍死。某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们的刀子硬!”
“得令!”
“......”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王妈妈听对方现在要直接动手,顿时吓得大骇,身子摇摇欲坠。
本来她以为对方来此也就是虚张声势一番,顺便趁机勒索些钱财。
故,虽然对方带了上百人,因为她这醉春楼有守备大人的股份,且官面上的各处都有孝敬,倒也不怕。
且,她刚才就派人守备府求援了。等到守备大人来了,晾他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所以才敢毫无顾忌的出言讽刺。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愣头青,一言不合就要动刀子,一点不按常理出牌。这时她想收回刚才的话,但此时已经为时已晚。
众士卒听到章邯的命令后,早就按耐不住的士卒们顿时嗷嗷叫着一拥而上。在老鸨惊骇的目光中,士卒手中的数柄钢刀齐齐朝着对方斩下。
“刺啦”像划破口破麻袋,老鸨略微臃肿的身子上,顿时出现数条深浅不一的刀口,刀口处的皮肉立刻翻卷,像一条条张大的鱼嘴,不断吐着鲜血!
老鸨嘴角也不断滴着血,瞳孔凸的老大,惊恐的看着众士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住手!大胆!”雁门关守备接到巡逻兵丁的报告后,就带着十几个家丁急匆匆朝醉春楼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刚进门就看到数名士兵举着刀狠狠的朝着老鸨砍去,不由高声疾呼。
但还是没能阻止,眼睁睁看着那老鸨在自己面前被乱刀砍死,倒在了血泊中。
不由恼怒的盯着章邯喝问道;‘你是何人部下,为何到我雁门关行凶?今日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某,哼哼!别怪我王某心狠手黑。’
“心很手黑?呵呵......”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就没有后退的道理,章邯看着对方嘿嘿反问道;“某史天泽万户帐下百户章邯,不知阁下哪位啊?”
对方闻言皱了皱眉,脸色瞬间变了数变。
史天泽的名号他岂能不知,史家他更是万万得罪不起的。若是史天泽在此,他屁都不敢放,二话不说直接就上去跪舔了。
但对方只是史天泽手下的一个百户官,他自认为还能可以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