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柳贵妃这一打岔,今日的请安,提前结束了。
不过,在所有后妃们都离开了之后,董玲珑却是折转回来,单独求见周子矜。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辛夷站在门前,直接将人挡着,没有半点让进的意思。
董玲珑入宫这事干得不地道,周子矜心善不计较,可不代表身边的人也觉得无所谓。
“辛夷姑娘,臣妾的确有要事想单独求见皇后娘娘。还请姑娘帮忙通传一声,臣妾感激不尽。”
董玲珑客客气气,哪里还有之前的理直气壮?不过通过辛夷的态度,她也断定,周子矜肯定也生自己气了。
辛夷不耐烦的道:“等着吧。”
她转身往里走,平日里健步如飞的人,却走出了大家闺秀的感觉。她有心要将董玲珑晾着,自然不会积极。
宋鸷拿着扫帚,从董玲珑的身边慢慢走过。路过的时候,她同其他的宫女一起,对董玲珑俯身行礼,却在转身的时候被叫住了。
“等一下。”
宋鸷有些堂皇,其他的宫女也停了下来,低着头在旁边候着不敢动。
却见董玲珑拾起了地上的一方手帕,笑着走过来,递给她:“这是你掉的吧?”
“是奴婢的,多谢昭仪娘娘。”宋鸷感恩戴德的收下,然后便与其他人一起离开了。而这微乎其微的小插曲,并未被任何人注意。
董玲珑在外面站了许久,双腿都开始酸疼的时候,辛夷才慢悠悠的从里面走出来。她赔着笑脸,跟着辛夷的身后,总算是进了长乐宫。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董玲珑悄悄抬头,打量着周子矜的神色。
往日自己过来,她都是迫不及待的迎过来,这次却是端坐在矮塌上,连手都没有动过半分。
“辛夷说,妹妹找本宫有事?”周子矜不冷不热的问道。
董玲珑一下子便红了眼,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子矜,你真的要与我如此生分吗?”
此刻没有其他的外人,董玲珑也没有再伪装,轻盈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慢慢流下,沾湿了耳边的碎发,“我也不愿如此,可是你也知道,我无法违抗父亲的意愿。原想着进宫来,最坏也能跟你作伴,多陪陪你,却不想竟让你误会了。”
董玲珑以为,周子矜在意的,是她要进宫争宠,那些她瞧不上的宫斗,自然也不愿意身边的朋友沾染。
况且,自己若成为了皇上的妃子,同敌视皇室的她,便分庭而立。所以,周子矜才会对自己生气。
拿准这点之后,董玲珑哭得是越发的委屈,这辈子的伤心事,此时正在她的脑海中疯狂回想,以便让自己演得更加真情实感。
“子矜,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了。若是连你都不信我,我真的还不如一死了之,倒也落个干净!”
说着,她的眼神便透出一抹坚决,竟然真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不过,在起身的瞬间,就被辛夷给死死抱住了。
“玲珑,我知道你不容易,但是,你入宫这件事,真的很让我伤心。”周子矜慢慢走过来,轻轻抬手,辛夷便松开了董玲珑。
她无奈的看着董玲珑,似是委屈似是恼怒,最终都化作了一道长长的叹息,“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你入了宫,便是皇上的妃子,让我怎能不怒?”
董玲珑欲要辩解,可是周子矜却是半点不给她插话的功夫,“你别说了,我都明白。你有你的苦处,有你的无奈。”
是这个道理没错,周子矜总算明白过来了。
董玲珑赶紧点点头,满脸都写着无辜。
可是下一秒,周子矜话锋一转,幽怨道:“到底是我在你心目中的分量不够重,比不过太师府,比不过你的家人。若是你最在意我,定然会考虑我的感受,就算是死,都不会嫁给皇上……”
她幽幽的目光落在董玲珑的身上,将她那些隐藏在心底的丑陋真心,光明正大的抓了出来。
董玲珑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子矜,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可是周子矜捂住了耳朵,连连后退,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不听,不听,我不要听!”
辛夷赶紧上前,“皇后娘娘?你怎么了?”
她伸出手,却被周子矜死死的抓住,突然抬起头,那冷冽的眼神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到底是我不够重要,比不过江山,比不过权势,比不过这大光的盛世长安!”
“你!”
她指着董玲珑,面露疯狂,“你是这样!皇上是这样,太后也是这样!你,还有你们,都是一样的!”
辛夷被她吓住了,董玲珑也被她给震住了,两人不约而同的对上视线——
“皇后娘娘,不会是疯了吧?!”
周子矜跌跌撞撞的往后退着,一会笑一会哭,每当董玲珑上前,她的情绪都会变得异常的激动,实在是不正常。
辛夷不敢离开半步,一直守在她的旁边,正急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却见周子矜两眼一翻,往后仰着倒了下去!
“宣太医!快宣太医!”
长乐宫的人就像是被送上热锅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董玲珑直接被辛夷给赶了出去,这一回,没有任何人敢让她再进来。
太医院院史宋正,直接被李赢扣在了长乐宫。扬言道,若是皇后醒不过来,就要让整个太医院的人陪葬!
而此事传到前朝,也弄得人心惶惶。皇后最近这晕倒的频次,实在是太高了,不会真的,救不回来吧?
江汜接到消息连夜进宫,他有特权在手,无人敢拦。就连李赢见了他,也没有让人阻拦,反倒是直接迎了上来。
“太医院的这些废物,治不好阿姐。你让我出宫,我要去找张神医!”
张神医相传医术无双,乃在世华佗,可是他行踪不定,四处游走,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十年前,根本无从找寻。
江汜沉下脸,“皇上,不要胡闹。”
李赢急了,现在阿姐昏迷不醒,太医院的太医看了个遍,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个缘由!张神医小的时候给阿姐治过病,只要找到了张神医,阿姐就一定能够好起来!
他一着急,便失了分寸。直接推开江汜,吵着闹着要出宫。
周围的人都不敢拦他,眼看着李赢就要踏出长乐宫的大门,突然感到背后一紧——长箭破空,直直的插入他面前的地板,入地三寸,尘土飞扬!
江汜的声音在背后冷冷的响起,“皇上,不要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