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线低冷:“你又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周靳晏笑笑,平静到了极点:“就是有一句话,想要问问清楚。”
戚岁宁闻言开口,淡淡的:“你问。”
“你十八岁那年冬天站在戚家门口,被我看见,让我起了恻隐之心,真的是意外吗?”
‘意外两个字,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戚岁宁愣了愣,之后,坦然的笑了,她说:“我确实是被赶出来了,但是我事先知道你要过来,所以特意等在那里。”
周靳晏就知道,她没有心。
“为什么?”周靳晏眼底有血丝。
“我需要留在戚家。”戚岁宁平静以对,不带一丝逃避:“你本就放话说要得到我不是吗?我不过就是顺势而为。我如果不这么做,没有人会为我在戚家出头。”
周靳晏点点头,看着戚岁宁这张漂亮而极具欺骗性的脸。
“你利用我?”
“你难道不也是在利用我吗?”戚岁宁笑笑,并没有半分的退避,字字真切,
“求生之举罢了,周靳晏,你当时对我又存了几分善心呢?你后来爱上我,日久生情了,难道就能否定一开始我们之间本就是强取豪夺的关系吗?你利用我,我就利用你,很合理。”
“是,你戚岁宁有什么错呢?”周靳晏点点头,面色趋于冷漠平静,“你不过就是手段算尽罢了,是我自己蠢,才会被你算计。”
这世上最不缺反目成仇,戚岁宁庆幸自己对他未曾上心,于是也足够冷静。
回去的路上,祁聿礼一直将她抱在怀里,他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你放心,我自己能处理好。”戚岁宁收拾好心情,到底还是抬眸,看着他笑:“就是一件小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
“我知道,岁岁很厉害,什么都能处理好。”祁聿礼眼角眉梢都是纵容的笑意,他看着戚岁宁微微扬起的脸,修长的手指刮过她的鼻尖。
他低声道:“只是以后不要让我担心,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前,至少和我说一声。”
戚岁宁笑容淡了些,她坐直,面向着祁聿礼,难得一板一眼,拉过他的手握紧,语气很诚恳:“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祁聿礼笑容未减,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面容,眸色寸寸加深,再度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岁岁,我不知道你从前过得这么辛苦。”
戚岁宁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祁聿礼在说什么。
鼻尖蓦然一酸。
也就只有祁聿礼,会对自己偏心成这个样子。明明知道自己从前做了什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袒护之言。
“你刚刚....你刚刚听我说完,不觉得我心机很重吗?”戚岁宁咬了咬唇,声音变得很轻:“我的所作所为,不符合世俗眼中对于一个好女孩的期许,我利用过很多人。”
“那又怎么样?”祁聿礼不带半分犹豫,他捧起她的脸,动作轻柔,“岁岁,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学会保护自己,我很高兴在我还没有出现在你身边的那些年岁,你学会了自保。”
“你刚刚说心机重?可是我觉得,不管保护的手段是什么,只要是自保,就没有错。”
世俗眼中守节守礼的翩翩君子,此时失去所有的道德标准,偏心到了骨子里。
他顿了顿,声音再认真不过,他说:“我还是和从前一样,想法从未变过。戚岁宁可以做任何事,我说的是,任何事。”
而同样是车内,唐瑛脸色泛青,显然是还没有缓过来。
“戚岁宁是不是有病!她居然报警!”唐瑛的声音颤抖,“等我告诉我父母,她就死定了!”ap
“你还是小孩子吗?发生什么事情只会和自己的父母哭诉?”
周靳晏声线寡冷,侧眸看向唐瑛,带着些许的不耐,缓缓道:“还是说你嫌事情还不够大,非要弄得人尽皆知?”
“周靳晏,你凭什么还这么和我说话!”唐瑛今天受了惊吓,此时被周靳晏一番讽刺挖苦,脾气也上来了。
她近乎歇斯底里地说:“我已经这么难堪了,你知道我刚刚在警局有多丢人吗!从上车到现在,你关心过我吗!你问过我害不害怕吗!你为什么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因为你不配!”周靳晏断然讥笑出声,他冷冷道:“如果不是你莽撞,莫名其妙的招惹她,今天我就不用去警察局捞人!”
唐瑛身形摇晃,死死咬住唇,眼眶已经红的不像话。
她鼻音很重,颤声道:“‘她?她是谁?是戚岁宁吗?你之所以这么和我说话,是因为戚岁宁吧?你心疼她了?就因为我想要给她一点教训,你心疼了?”
“不要和我提这个名字!”周靳晏刚刚和戚岁宁一番口角,此时这个名字是忌讳,提一下就会让他的心情更加糟糕。
他眸色寒凉,字字如同刀刃,“懂一下什么叫分寸。唐瑛,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懂分寸。既然要联姻,就别这么我行我素。”
“周靳晏,你这人还真是冷血。”唐瑛耸耸肩,深吸一口气,声音略带着飘渺。
“这些年我为了能够和你在一起,你身边的莺莺燕燕我都视而不见,作为周太太该学的,我一点不落下,你现在只不过给我解围而已,你就这么说我?”
周靳晏没有说话,闭上眼假寐,显然是不想理会唐瑛的话。
唐瑛本以为,两人既然联姻了,周靳晏多多少少都会改变的。
可是他冷血的超乎她的想象,竟是真的半点都不愿替自己着想。
一时之间,唐瑛还真是不知道,这么多年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杭城夜里下了暴雨,雷声沉闷。
戚岁宁蜷缩在祁聿礼的怀中,在梦中惊醒,心绪还未定。
男人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带着哄慰,“醒了?岁岁是害怕打雷吗?”
戚岁宁抿了抿唇,用昏暗的光线掩饰情绪,声音细弱:“不是的,我就是被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