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戚岁宁而言,这显然是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小姑娘瞳孔因为惊讶放大,带着点娇憨模样,呆呆傻傻的看着他,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浮现了清浅的红色。
“假戏...假戏真做?”戚岁宁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眼睛在不知不觉中眨得飞快,“我....”
“开玩笑的。”祁聿礼突然轻笑了,他抬手,摸着戚岁宁的头发,带着点坏心思,将她的头发摸得乱乱的,“这么携恩图报的事情,我还不至于做。”
戚岁宁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可是与此同时,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怅然若失的垂着眸,没有察觉自己的所有表情,都被男人尽收眼底。
“祁聿礼,你这个人真的很好,我是觉得你能遇见更好的人,而不仅仅只是我这样的。”戚岁宁终于抬眸,眼睛澄澈干净。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眼中一点弧光晶莹剔透,像是祁聿礼曾经见过的晨曦下的雪山。
“那该是什么样的?”祁聿礼笑笑,桃花眼潋滟着温柔散漫,他的手从戚岁宁的发丝漫不经心的划到她的侧脸,动作熟稔又有种说不出的眷恋,他近乎于蛊惑的,声线低哑的问:“不是你这样的,还能是什么样的呢?”
雨水在车窗上纠结蜿蜒,密不透风的掩盖住每一寸的暴露的痕迹,包裹成透明的茧。
戚岁宁张了张嘴,半晌,才艰难地说:“应该是光芒万丈的,应该是单纯善良的。”
祁聿礼眉眼间的神色愈发的深邃,看着说话时连眉眼都开始有些泛红的戚岁宁,指腹摩挲过她的面颊,低笑柔淡:“谁和你说的?我就喜欢戚岁宁这样的,可以不光芒万丈,也可以不单纯善良。”
之后的时间里,两人都再也没说话。
祁聿礼只是一言不发的握着戚岁宁的手,一路看着窗外模糊不清的景色。
这场雨没有要停下的打算,就好像这个闷热消沉的雨季,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讨厌,停下到来的脚步。
戚岁宁也顺着祁聿礼的目光往外看,思绪却已经乱七八糟的,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她一直活的太冷静了,于是当一个人真的能牵扯自己的情感时,很难直接就做到面对。
“看,那个公园。”祁聿礼突然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窗外。
司机很有眼力见,马上就把车子开得慢了起来。
那是一个荒废很久的公园的,戚岁宁看着,眼中闪过碎片细碎的回忆,她说:“看起来很有年头了。”
“嗯,我小时候这一带还是很繁华的,后来经济中心南移,这一块也就变得萧条了起来。”祁聿礼顿了顿,看着戚岁宁,一副从容的笑意,眉目雅致:“我小时候,外祖父会带我来这里。”
“真好。”戚岁宁这般说。
“有些地方会因为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无人问津,但是记忆不会。”戚岁宁淡淡道:“我不会放弃记忆中任何弥足珍贵的存在,这些东西于我而言,很珍贵。”
戚岁宁若有所思,只把这个当作祁聿礼突如其来的感慨。
她眸色迷茫,声音不知什么时候,有些发抖,“那如果记忆中不开心的事情太多了怎么办?”
“那就忘记。”
“忘记?”
“是啊,忘记。岁岁,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在等待着你。所以呢,为了自己活就好。”
祁聿礼顿了顿,声色淡了些,染上了低叹,他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拢在自己掌心,郑重又状似随意地说:“假订婚也没关系的,总归现在大家都觉得我们是真的订婚了,所以祁太太有的,我都会给你。”
没有女孩子可以听见这些话而毫不动心,戚岁宁不能免俗,难以从容。
后来夜里这场大雨还是没有停过,戚岁宁坐在大厅,看着冗长又枯燥的连续剧。
这些年大众的审美观念有了很大的变化,从前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故事已经落于俗套,所以电视里的故事,确实也老掉牙了。
戚岁宁看得心不在焉,莫名想着,祁聿礼会在楼上做什么?
这个念头叫人心痒痒的,戚岁宁好几次没有忍住,朝着书房的方向看了看。
其实也知道是看不见什么的,可是心里痒痒的,不能克制。
戚岁宁自己都被自己傻乎乎的行为逗笑了,于是看着男女主角相拥而泣的画面,脸上却都是笑意。
无人知此时的周家,周靳晏眉眼冷冽,看着坐在面前的韩勉,用力摔碎了手中的酒杯。
他每个字都好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瘆人的寒气,“有本事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再说一百次也是一样的,周靳晏,我和戚氏之间的合作不可能终止。”韩勉冷静的看着地上的碎片,下了结论:“你失态了。”
周靳晏又怎么不知道自己失态了。
可是怎么能不失态呢?
他那么在意的戚岁宁,如今心不在自己身上,而他的好友,还帮着她和自己唱反调。
“我是不是失态不用你管,我只是好奇。”周靳晏盯着韩勉毫无波澜的脸,“戚家现在是乱局,你不抽身还选择共沉沦?韩勉,你之前和我说,你是为了利益,才和戚家合作的,那么现在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不为了什么。”韩勉冷淡的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字字缓慢:“周靳晏,别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什么意思?”
“看看戚岁宁吧,好好看看这个人,她从来都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你问我为什么要和她合作,其实很简单,我相信和她的合作能带给我长远的利益,我也相信如今戚家的事情,她都能摆平。”
韩勉起身,越过狼藉的地面,走向周靳晏,冷不丁道:“戚崧今天召开记者发布会,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只言片语流出,你猜猜是因为什么。”
周靳晏脸色微微发白,之后,冷笑加剧:“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韩勉轻笑,动作优雅的整理着衣袖:“你做不到,不见得祁聿礼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