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洛池看了眼不远处的经纪人。
应该是丁洁授意的。
“是温水，可以直接喝。”栗洛池进了办公室后，很热情地给阮初夏倒了一杯水。
一边用收拾狼狈的自己，一边观察少女。
海市临海，天气变化莫测，上午下雨，下午放晴。
少女坐在的位置刚好被一束光照着，脸上浮毛清晰可见，修长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根根分明的倒影，整个人似乎要融化在阳光里了，氛围浓烈，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但她的气质是冷淡的。
少女随意摆放的手和脚，完全没有因为客人而感到丝毫的拘谨，一丁点不拘谨的姿态，反而更像主人。
所以她身上除了冷淡，还透出极其不好惹的气场。
拽得不行。
“你好，请问你是？”栗洛池一脸局促不安。
阮初夏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你胸前的针孔摄像头关了吧，我不喜欢被拍。”
栗洛池：“……？？？”
栗洛池：“……！！！”
栗洛池整张脸都僵掉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得有十秒，栗洛池认栽了。
当她不再演窝囊之后，整个面相都变得鲜活了起来，之前的美能给十分，但因为懦弱减至五分，现在恢复了十分的样子，阮初夏终于觉得顺眼了一点。
“你怎么发现的？”栗洛池取下了针孔摄像头。
“林戳你的时候，你在找角度。”
她说的“林”是林盼兮？
这也太傲了吧。
头一回遇到懒得念名字的小鬼。
她挺烦目中无人的青少年，一般都是在家里惯坏的孩子才会这样。
“岂不是那老妖婆……不，是丁洁也发现了么？”
“她在看戏，没空观察你。”
栗洛池笑了一声：“看来你跟她不是一伙的，我这就放心了。”
阮初夏拧眉。
她这是被栗洛池套话了么？
她忍不住多看了栗洛池几眼，在确定她跟丁洁不是一伙的之后，她的状态又变了，更加的放松和毫无保留，而这股气质阮初夏非常熟悉——
那就是一条咸鱼的状态。
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女明星，居然是一条咸鱼？！
阮初夏没想到会这样。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丁洁能让你来看我，那你肯定不是记者，因为她比我害怕更记者找上门来。你看着年纪小，是学生吧？哎，我啊，真羡慕年轻人啊。”
栗洛池在成年之前，没有遇到过任何挫折，父母恩爱，家庭幸福，生活都是无忧无虑的，是别人眼里的公主。
现在的生活天翻地覆了。
栗洛池叹了一口气：“妹妹，你也看到了，姐姐在娱乐圈混得很不怎么样，不给自己找点筹码，活着的念头都没有了，你就当做件善事，这事儿别跟丁洁说，我给你磕头都行。”
这番话很社会。
顾枝是一位心中有光的少女，单纯好骗。
而栗洛池，成年人，老油条，咸鱼，集齐了泥鳅滑头的各种要素，就是一摆烂社畜，让她重新学东西的难度可想而知。
阮初夏拧眉：“你不用跟我卖惨。”
“阮妹妹，你别冤枉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没冤枉你，我是知道你很惨。”
栗洛池：“……”
靠，好损啊。
“你能理解就好，谢了。”
栗洛池问：“你找我应该有事儿吧，你说吧，我听着。”
“我是你粉丝。”阮初夏无伤大雅地扯谎。
见识过人情冷暖的栗洛池防备心一定很重，对无缘无故帮她的人一定会保持警惕，只能想办法套路她。
栗洛池：“？？？”
她差点笑死，谁家粉丝见了偶像这么了冷酷的。
就这态度，说是她黑粉她都信。
但栗洛池是老泥鳅了，老爸破产欠债让她一夜之间长大，丑恶嘴脸她见得多了去了，现在身在娱乐圈大染缸里，奇葩一抓一大把，不会演戏根本就混下去。
场面话张口就来：“哦，谢谢啊，要签名么？姐姐给你to签哦。”
阮初夏：“我不要。”
“…………？”
栗洛池脸上的笑都快要挂不住了，这眼神是在嘲讽她吧，靠，是吧，就是吧！
麻烦这个黑粉滚出她的办公室！
还亏她倒了一杯水，浪费！
阮初夏说：“我知道你爸欠了五百万的赌债，我准备帮你还债，帮你解约，再给你一笔钱生活，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栗洛听闻，只有震惊。
“不是我说，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是你的问题吧，妹妹，你没搞错吧，这得花多少钱你清楚么？你是上课上糊涂了，还是觉得读书太无聊了，拿我寻开心啊？”
帮她还债解约要花八位数，都不说是一个未成年少女，就算是体量大的公司老总，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么多现金的。
不要太搞笑了！
其实栗洛池不是没做过白日梦，可是梦碰到现实，就跟七彩泡沫撞上石头，一瞬就碎，她早就被现实锉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所以才摆烂了嘛，不然这日子谁受得了。
阮初夏说：“这不是粉丝应该做的吗？”
栗洛池一听，愣了半响，然后笑死了。
“哈哈哈哈哈，妹妹，你好幽默啊，这话说得我都没法往下接，我觉得你很适合去当脱口秀演员，绝对爆梗。”
阮初夏一本正经的模样，真是的越看越搞笑，栗洛池眼泪都笑出来了，她捂着胸口“哎哟”半天才缓过气来，喝了一口水才说：“不过姐姐我谢谢啊，我好久没有这么放声大笑了，哈哈哈哈，我今天真开心啊，我干脆叫你开心果得了。”
给人乱取外号都什么毛病。
还这么难听。
阮初夏脸色一直冷冷的，此时冷冷的前面加一个“更”字。
惹得栗洛池又一通爆笑，“你这臭脸好可爱啊，哈哈哈哈。”
阮初夏：“……眼睛瞎了，我拿钱给你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