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又想,张益国还是暂且按下。
以他的长久观察来看,徐坤与自家女儿的关系仅比普通的同学稍好一些而已。
这更多还是得益于徐坤常被自己带回家关照指点的原因。
两人互相之间,看上去并无更进一步发展的苗头。
这令张益国又是心安喜悦,又是郁闷。
喜的两人皆是奋发上进,不用担心精力被拖累。
但郁闷的是,他们也到了少年慕艾的年纪,怎就还不开窍?
自家这么优秀的女儿在侧,徐坤难道一点都不心动?
要是放在自己当年那个时候,甚至有同学已然准备生子。
徐坤自是不知自己在为消息奔波之时,已然有人将主意打在了自己身上。
不过便是知晓,他也不会在意。
自然老死过一次的人,才更能体会到那种生命的不甘。
于他而言,不管是什么,都比不上自身的长生伟业,他绝不会让除此之外的任何事影响自我。
虽说也有正常情感,但真到生死关头,比如飞龙岭之战,他是真有打算抛下一切逃命的念头与决心。
什么亲朋好友,生死面前,一切皆可抛下!
徐坤出身于鹿林村,又前途无量,在这偏僻小地方,自是人尽皆知。
他挑着熟人亲自上门拜访,拉拉家常,尽皆与有荣焉,只觉脸上有光。
不到两小时,徐坤便已心中有数。
毕竟两村挨在一起,即使村落消息闭塞,过近的村民也时常走动。
“就是这里了,那群小子农闲时全都聚集在这果子坡上,自行搭建了一座木楼,自号黑风寨。
有村民路过,总听见里面传出呼嚎之声,仿若在练兵。
若是有人想要靠近,皆是会被驱赶。
虽说只是小孩子过家家,但若放任下去,说不得还真会引发大祸。
别看能量小,实际已然初具气象,里面领头人的这番动作,看上去很像是要来真的。
若非麾下那群小子出身于鹿业村,上面还有长辈镇压,怕早就已经释放野性了。
便是现在有着压制,他们的长辈聚集起来施加压力,也不被允许踏进这所谓的黑风寨。”
徐坤用树枝在地上划出地图,将打听到的情报详细讲解。
张益国王镛两人颇感无语,又是心惊。
他们都是教师,当然最是清楚这种半大小子带来的破坏力。
都是青春年少,懵懂无知算不上,但绝对是心性单纯。
也可以说是,愚昧。
稍微一点蛊惑鼓动,便极可能犯下重罪。
相聚在一起,好不容易品尝到一点特殊与权力的味道,怎么可能愿意放弃?
以往他们被父辈压制,突然发现聚集在一起,父辈压制不住了,甚至还反过来要考虑他们的意见。
这种滋味,简直欲罢不能。
人皆有一种【弑父】本能。
这非是说要在实际上弑父,而是一种精神意义上的【弑父】。
这是真正成长中的重要一步。
有些人一步便成,但大部分则是需要通过努力赚钱,年岁增长,且伴随着父辈的衰老慢慢掌控家中的话语权来成就。
并不是说,自己能赚钱了,便真正独立了,能【弑父】了。
其实不然,思想还根深蒂固的被影响,与家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说什么有工作了,能赚到钱了,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家里意见,看心情偶尔打笔钱回去就成。
这完全是想太多。
人终究是人,不可能完全脱离家庭。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徐坤这种经历的。
若非饱受家里欺压,心有仇恨,大部分正常人怎么可能完全脱离,又怎么可能一步【弑父】?
真能做到这种地步的话,大抵被诛全族都不会被牵连。
甚至被诛自家全族,都可能在旁拍手叫好,恨不得能亲自上手。
徐坤之所以不被完全束缚同化,也不过是仗着阅历优势而已。
他的人格早已成型固定,甚至都不需要【弑父】。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早已无父可弑。
而这群青春少年既无法在学校这条康庄大道上继续走下去,又没有能力自行外出闯荡,可能一辈子都要继续向祖辈一样困守在此,又怎会甘心?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特殊之处,自是会懵懵懂懂的握紧。
谁又不想自己独一无二呢?
“其实十三年前我也曾听说过这种事,先是小打小闹,如同过家家,但无需两月,野心便会膨胀。
届时开始在村里仗势欺人,作威作福,引发冲突。
这才是关键的一步,只要跨过伤人乃至杀人的心理负担,立即就会质变。
随之而来便是强抢民女,侵占田地,奴役村民。
权力的滋味会让他们欲罢不能。
好在还来得及,没有真正出事。”
张益国严肃起来,又看向徐坤。
“我会在暗处盯着,你们准备如何解决?”
这就是考校了。
徐坤却只是轻松耸肩,两手一摊:
“这就别指望学生我了,简单的事简单做,没必要搞弯弯道道的折服。
有镛哥在,直接打上门去便是。
权力的滋味确实会让他们欲罢不能,但实力的滋味,绝对更能让他们清醒。”
徐坤可没时间去疏导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早点解决这事,他就早点放心。
若背后真是那敖涛,此时碰上,他反而高兴。
能将这隐患抹除,回家睡觉都会香甜几分。
张钧对其不以为意,认为宁可放走敖涛,也要先将另外四人解决。
但徐坤可不同,他连养气都未到,遇见敖涛依旧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若非办不到,按他的意思,最好一个不留。
拥有此等强绝武力,难怪官府要隐秘,但凡放出消息,绝对会在凡俗民众之间引发大骚乱。
以熠国官府的潜在意思来讲,一群凡人,大多无用,知道更多不仅不会有所帮助,反而会增加管理成本,以及面对更多渴望成为武者的存在。
既如此,还不如不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