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并州，不，不如说河北三州都在迅速活跃起来。
大量物资被输送到前线，军队开始集结。
这可不仅仅是并州这边，幽州那边鲜卑也在南下。
自己这边一直不开边市，他们的牲畜卖不过来，也得不到需要的物资。
内战显然打不下去，那就打外战。
张和无所谓，你们要打就打过来。如今说是鲜卑全员入侵，实际是分成三个部分入侵。
三部分之间，偏偏又互不统属。
同时三方势力敌对很久，在南下的同时，也要放着别人暗算自己。
如此以来，自然更加不能全力南下，最多派一支偏军，几千人也就顶天了。
三路大军下来，人数大概能超过两万，对于鲜卑来说，已经算是对大汉的‘重视’了。
“要说鲜卑也没重甲，没攻城的能力，为什么以前朝廷会被他们欺负？”张和不太明白。
鲜卑出现具装骑士，那都是在两晋内迁之后的事情。
很难想象，一个草原民族会开始重视重骑兵的培养，大概是为了适应中原的战争环境。
“鲜卑的可怕不是在他们的战力，而是他们的好学。”荀攸稍微做过一些功课，“他们本来是在山林里面出来的民族，当时已经不靠游牧生活。”
西汉初期，东胡被匈奴击败，退保鲜卑山，于是有了鲜卑族。
这和羯人的起源差不多，匈奴和大汉都不要，最后以聚居地羯室作为民族的名字。
当时另外一支东胡退居乌桓山，这就是乌桓族的诞生。
两个民族当时受匈奴奴役，所以风俗习惯上向匈奴靠近。
随着匈奴被击败，归附东汉的鲜卑占据草原，势力庞大后他们的野心也变得庞大起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已经是时叛时降。
至檀石槐一统鲜卑各部，这是东汉时期鲜卑的巅峰，差不多二三十年，屡屡南下。
朝廷数次讨伐都是狼狈而归，云中、五原和朔方三郡被鲜卑占据，上谷和代郡也有鲜卑游弋。
“占据草原的鲜卑，依靠从匈奴那里学到的手段，重新开始游牧生活，同时也学会骑射。与大汉交战、臣服再反叛，每次战败，他们就会反思和总结，然后掌握新的技巧。”荀攸摇头。
最可怕的不是鲜卑多么彪悍，而是他们善于总结和学习。
两晋内附之后，更是迅速汉话，学会步战，甚至组建具装骑士……
“这不对！”张和摇了摇头，“他们就算会学习，最多也只是针对我们的战法，针对性进行战术调整。否则他们就不会只是肆虐长城以外，而是南下和我们争天下了。”
无论是生产力，还是科技水平，鲜卑那边都远远不如华夏。
他们能发明强弩？
就鲜卑马那高度，能武装重骑兵？
所谓的优势，说到底就是骑术和弓术，撑死就是骑射。
换了以前还有个优势，就是他们经常吃肉，不，不如说他们的主要食物来源就是肉食，所以体质比大汉的士卒要好。
东汉中后期，马政基本是废掉的，没有精良的骑兵，只靠强弩那也只是被动防御。
对方随时可以避入草原，需要的时候再杀过来。
面对无穷无尽的骚扰，朝廷大概都想着放弃长城以外的领土，不，大概已经放弃了。
凉州闹腾那么多年，都已经连续两次提议放弃，就鲜卑的情况，怕是已经落实了。
“大概吧？”荀攸不太清楚，最近十几年，鲜卑南下的情况有限。
缺乏攻城的能力，攻打长城不划算。
再加上大汉有开边市，你不买别人买，最后人家强大了说不定会对自己下手。
最后不得已，大家都得买，可东西就那么多，谁能买更多，谁买得少，大汉说了算。
于是矛盾就起来了，轲比能和步度根，甚至东鲜卑诸胡就互相掐架。不得不说，在纵横这块，东汉做得不错，张和不得不佩服。
只是自己不需要这样，对方不打过来就算了，既然打过来，那自己正好也打过去。
话说当头，军队已经整备完毕，张和一声令下，大军迅速北上。
雁门郡就在太原郡的北部，百八十里的路程，一天基本就能抵达，当然是张和统兵的情况。
下面的士卒已经习惯，反正不需要消耗什么体力，就是一路上的突发事件可能会比较多。
好在那些突然跳出来的野生动物，或者突然出现的贼寇没有，毕竟并州的治安还是不错的。
可偶然遇到出现事故的商队，或者前来求助的百姓，反正总会有事情骚扰他们。
帮忙处理，浪费时间，不处理，心里会堵得慌，干什么都不得劲。
扣除这些，一路过来几乎不费什么力气，若非板车实在推不开，大家都打算急行军了。
“前线情况怎么样？”来到长城下，张和找到牵招。
要说卞秉也在这里，不过人家是郡丞，稍后顺路再过去看看他。
若成绩不错，未必不能让他提一提。
“过来两天了，尝试进攻了两次，纯粹的试探。”牵招回道。
顿了顿，补充道：“第一次只是弓弩牵制，让步卒尝试攻城，第二次却是用了一些攻城器械。”
“攻城器械？”比起步卒，张和更关心这个，鲜卑居然会制造攻城器械了。
“一些投石车和冲车，不过这显然不是普通工匠能制作的。”牵招回道。
“那步卒是什么情况？”张和追问。
“应该是来自云中，五原和朔方三郡的汉人，不排除是一部分他们以前掳掠过去的百姓。”牵招无奈的说道。
国土沦陷的时间太长，说不定年轻一代里面，少部分汉人，都忘记自己是汉人了。
还有更多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选择当汉奸的，这种什么什么时代都有。
尤其是古代，在普通百姓这边，几乎没什么国家和民族的概念。
也就是说，鲜卑用汉人来作为马前卒，为他们攻城略地……
战术上没问题，民族情感上，张和只想让鲜卑那边，十倍百倍的体验一下。
“能顶得住不？”张和询问。
“就算使君不来，他们也打不过来。”牵招回道。
“打回去呢？”张和反问。
“可以试试……”牵招不敢肯定，毕竟兵马太少。骑兵不缺，他麾下就有两千骑卒。
多少还是有些顾虑，不免提醒了句：“只是对方的情况有些奇怪，好像懂得不少我们这边的战法。尤其是那些攻城器械，不像是他们能打造的……”
“那肯定是有人，把技术告诉，甚至送给他们。”张和回道。
不管什么时代，都会有‘我得不到，大家都一起得不到’的疯子。
可能是袁绍，可能是吕布，也有可能是曹操或者袁术……
反正宁可让外族毁掉，也不愿意便宜别人。
“这种人真该死。”牵招咬着后槽牙说道。
“说不定已经死了……”张和随口说道，“他们倒是爽利，死后也不用管是否洪水滔天。却是留下一大堆烂摊子，让我们来帮忙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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