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默默儿快速地打量了一下来人,一双淡紫色的眼睛当即微眯了一下,然后瞬间恢复正常,习惯性地招呼道,“如你所见,秘法半身人特色,魔法材料、魔法物品,或者高端订制……当然,还有我们俊俏的费特。”
“然而我这儿卖艺不卖身……开个玩笑,来占卜吗?”
费特一边问着,一边快速打量了着眼前的姑娘——
外套是一件深棕色的大衣,略显随意的敞怀,挎着一个女士小包。
身上是洛珐利亚最常见、也最流行的白衬衫搭配红格子长裙,但脚上的鞋子却不是最常见的女士皮鞋或短靴,而是一双兼具实用性能的棕色皮革长靴。
衣服的材质看上去都很不错,尤其是衬衫,是名贵丝绸的。
一头亮丽的红发只是简单的梳成了个马尾辫,脸上不施任何粉黛,这在爱美的洛珐利亚不常见。
不过单凭长相,就已经算天生丽质了。
“下午好,店主女士和占卜师先生。”
少女微微躬身,“贸然登门,多有叨扰,我的确是来占卜的。”
听闻少女说话的语气和方式,费特站起身来,也改变了自己的语气,做了个请的手势,“贵安,年轻的女士,我是费特,请坐吧。”
“谢谢,你可以称呼我为塞西。”
少女坐到了座位上,看着费特拿出的塔罗牌,语气貌似随意地道,“虽然早就听说你这儿并非是常见的龟甲占卜或者水晶球占卜,但没想到仅是凭借一副奇特的纸牌,就在水晶球街打出了名号……
我还以为会需要些其他的仪式呢。”
“如你所见,我是一位法师,崇尚智慧与真理。”
费特神色一动,微微笑了笑,解释了一句,“拜帝国开明的学术和社会氛围,我可以施展自己的天赋,但是我可不会去涉及术士的手段......硬要归类的话,其实这也算是巫师的手段。”
“请问这其中有什么区别吗?”少女问道,“还请解惑一二。”
“巫师靠天赋和介质的辅助,说白了,大多数胎里带的,而术士的力量大都来源于邪神或不可名状之物。”
费特直视着少女的眼睛,指着自己的塔罗牌道,“而我的纸牌来源于我们自身,我们自身的灵性、我们的心灵以及……我们的命运。”
“还真是......别开生面。”
少女眨巴了几下眼,随后有些歉意地道,“抱歉,我并非质疑你,只是十分好奇。”
“没关系,好奇是优秀的特质,可以指引生活的方向。”
费特指了指旁边的价目表:“好了,塞西,你要占卜什么,感情运势、工作情况还是考试结果。”
“不,我......我想占卜一下,我的未来。”
少女看向了费特,“可以吗?详细一些。”
“当然。”
费特很认真且很干脆地回答了一句,然后思索着道,“未来?未来么,你算得确实挺大,那么价目表上的价格就不能用了,这样吧,我收你30珐朗,原本还有一种更复杂的算法,但可惜我还不太完善。”
费特虽然知道对方不差钱,但还是进一步解释了一句:“凡有所取,必有所偿,命运更是如此,我以姓氏担保,我并非胡乱涨价,塞西。”
“没问题,我明白,请开始吧。”少女道。
“好。”
费特也不墨迹,点燃了一支有助于静心的香,随着淡淡的清香在店面里缓缓蕴开,费特开始认真地洗牌、切牌、摊开。
“塞西,现在闭上眼睛,深呼吸。”
看着对方有些疑惑的眼神,费特解释道,“你得让自己沉静下来,集中于你所求问的问题,其余什么都不要想,能做到这一步后再睁开眼,根据直觉抽取三张牌。”
“好的。”
少女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借助熏香的帮助,她很快就进入了一阵类似于冥想的沉静状态。
很快,三张牌被抽了出来。
于是费特以少女为基准,从左至右依次翻开。
“唔......三张大牌,看来你的命运之力很强,所以你还得再抽三张......还是如此,静下来,想你的问题。”
少女再次根据费特指示抽出了牌,同样的顺序,放到第一轮三张大牌的上方,依次翻开。
“好了,我先来解释一下。”
费特通览了一眼牌面,“从你的左手边,依次是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的未来,所以我们必须从左往右。”
看着少女肯定的表情,费特指着第一张牌道。
“【教皇】牌的逆位,再辅以【权杖十】,从主牌来看,【教皇】本身就有教条、教化的含义,手指天空和高举的权杖代表秉承神的旨意,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牌上交叠的钥匙通常代表着通往真理的途径,但我认为此处不该这么解读,同样,下面跪拜的两个人也有很多解读方法,在这里,我更愿意将他解读为身份地位的象征。”
费特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所以,关于这张牌,我是这么解读的,你受过非凡的教育,拜教育所赐,你很优秀,也很有灵性,同样你的成长环境也是比较传统的,而且我猜测你双亲中的一位是虔诚的信徒,你的童年也受到了很好的保护。
至于图画这两把钥匙,我觉得这是你双亲中的一方留给你的……请恕我冒犯,我觉得更像是遗泽,那或许是你人生更进一步的契机。”
费特没有理会少女已经发生变化的眼神,继续道:“而且现在【教皇】牌来到了逆位,再辅以【权杖十】,这说明……你觉这种保护、这种教育是过度的,甚至你感觉你受到了压迫......不,你就是受到了压迫,这让你不堪重负,对了......”
费特抬起头,看着少女的眼睛:“小心最近出现在你身边的某些人,他们跪拜的并非是你。”
少女的脸上扯开了一个微笑:“你请继续。”
“好。”
费特指向了第二张牌:“这张牌叫【命运之轮】,顾名思义,你站在人生的岔路口,这张牌我认为没有元素属性,它本身描绘的就仅仅是一个动态的过程。
可是,它的辅助牌是【圣杯八】,所有的圣杯都是水属性,所以我觉得你的【命运之轮】也变成了水属性。”
费特微微顿了一下:“这说明现在的你在苦苦寻找破局之法,同时你也在隐忍,你左右逢源,在一个受挤压的空间里,完美地站住了脚……”
少女的呼吸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急促了些许,而身后的半身人女士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凝重之色。
“嘿!嘿!嘿......小费特。”
默默儿坐在后面端着自己的小烟袋,突然打断了费特,“你想要干嘛?差不多得了,就这点儿钱你......”
此时,眼前的少女呼吸已经变得有些粗重,她藏在袖子的拳头用力攥了攥。
“200珐朗。”少女静静吐出了一个数字。
费特咬了下嘴唇,此时的他也缓过神来了,之前的他太过专注于解牌了,亏了默默儿的提醒。
“你听我说,塞西,这不是钱的问题……”
“500珐朗!“
少女伸出拳头轻轻砸了一下桌子,随后用一种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费特,“我求你了……你是边境封地伯爵长子,你怕什么!”
费特和默默儿对视了一眼,最后费特一咬牙,点了点头——反正有些问题,他也正好求证一下。
“签一份魔法契约,保证不会对我和默默儿不利,契约保留在默默儿这儿,我不看你的真名。”
“好!”
魔法契约默默儿这有的是,挑了一份力度强的,三人按照约定签完契约后,双方再次回到了占卜桌。
看着最后一组又是两张大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费特深吸了一口气:“塞西,再抽一张牌,要求一样。”
“好。”
又有一张牌被抽出,放到了顶端,缓缓翻开。
至此,最后一组牌完全浮出水面,由下之上:【高塔】逆位,【星星】以及【宝剑骑士】。
“怎么说?”少女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费特整理了一下语言:“首先【高塔】本身代表毁灭,巨大的闪电代表天灾、神罚或者某种不可抗力,闪电击毁高塔,王冠被击落,庶民与贵胄再无区别,但是在这里,我更愿意将高塔理解为……牢笼,象征意义上的”
费特指着牌面道:“而且现在这张牌来到了逆位,我觉着这更加强调了不破不立的意味……
再看它的第一锚定牌,【星星】牌,我觉着这里的【星星】牌很简单,那就是希望,精神与物质相交融,背景的凤凰象征着高贵、不朽,所以你必须时刻保持希望,保持自己的高贵,自尊、自爱、自强,这将是你的根。”
费特把手指移向了最后一张【宝剑骑士】。
“去战斗吧,走上战场,塞西。”
费特这次右上之下,依次指了三张牌,而后语气肯定地道:“这三张牌其实只告诉了我一句话。”
费特整理了一下语言。
“骑上战马,身着戎装,挥舞你的利剑,你的希望就在利剑之下,你将强势来袭、侵略如风,一举打破束缚你的牢笼,过往的高高在上之人都将被你击落!”
“!”
费特的话一个字不落地全部尽入少女的耳朵,有如仙音绕梁,又如魔音贯耳。
此时的少女只感觉一道电流直接从尾椎骨流向后脑海,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瞬间笼罩了她,紧接着一切的思路都清晰了。
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此时的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只剩下默默儿烟袋里淡淡的烟草燃烧声。
费特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打破了沉默:“塞西,我的牌解完了,满意的话,你该付钱了。”
“哦,对不起,我失态了。”
少女赶忙打开了自己的随身小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支笔和一个支票夹。
“这是皇家银行的专属支票,没有期限,上面自带用于防伪的魔法印记,也不需要署名。”
少女将写好的支票递给了费特,“见票即付。”
“谢谢。”
费特见对方如此痛快,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接过了支票。
可就在费特打量支票的一瞬间,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塞西莉亚·麦地那·洛珐,帝国第一公主向你问好,费特爵士。”
费特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你该庆幸且荣耀,阿施华洛家的长子,再见。”
身后的默默儿则仿佛早有预料般,有些懊恼地扶了下额头。
望着塞西莉亚转身的背影,费特刚要开口说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费特的灵识域内却异变陡生!
一股极其粗壮且浓郁的神秘星光不知从何处闯进了费特的灵识域内,然后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尽数汇入神秘的星光小树。
小树以肉眼可见的开始长高,某根枝条开始长出枝桠、叶片,原本浅薄的根系瞬间成长,开始朝着更深处扎根……
一股撕裂般的疼痛瞬间灌满了费特的脑袋。
“啊!!!!”
费特惨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鼻孔和耳朵同时淌出了血迹。
一瞬间,费特只感觉眼前一黑,身体直接失去了控制,砸翻了桌子。
纸牌纷纷扬扬地散落一地,而费特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小费特!”
“费特爵士?!”
突然的变故让塞西莉亚也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僵在了原地——自己的名号这么有杀伤力吗?
不能吧?
这个时候,默默儿缓缓飘到了费特身前,仔细检查了一下后,半身人松了口气。
“唔……有意思。”
默默儿小声咕哝了一句,然后随意打了个响指,一个散发着淡蓝色魔力光辉的魔法手把费特从地上拎了起来。
“看吧,保不齐让你吓死了。”
默默儿对着塞西莉亚摊了摊小手,“你得多付一笔医药和丧葬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