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越看着我们,说道:“非缘之人不能携带玄境离开此地。原本没有断句的一段文字,我读的时候断了句,你们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你们只想通过玄境知道月光之门的开启地点,还是有其他想法?我觉得袁天罡之言不可不信,也不能尽信。玄境应该还有其他暗示”。
越古今将八卦石盘接了过去,翻转石盘,在石盘的底部果然发现了文字,袁天罡留下的是古篆体,仔细辩看我基本能认出来,但是这些文字我一个都不认识,越古今看了好久,才将上面文字的含义读了出来:“识一术,守一诺续甲子缘,非通玄者勿携离境,悖之大凶”。
“看来老朽只能在这洞天福地一睹玄境之奇了”,越古今苦笑了一声,说道:“通玄者,想我华夏自三皇五帝起,有几人敢称通玄,看来咱们只能在这里用玄境课识一次缘了,你们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还没有回答,齐珏和墨霏同声说道:“我们寻找玄境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月光之门的开启地点”。
“那好”,越古今点了点头,说道:“把两块玉佩拿出来”。
“等等”,我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或者说我们的诉求太简单了,简单的对不起这个被时间划分成无数空间的洞府和一路的辛苦。我打断了越古今和齐珏等人的对话,问越古今:“袁天罡说非缘者携之离境损寿七八,如果这个圆盘就是玄境,上面的文字有一部分和袁天罡所言相合,那么识一术守一诺,续甲子之缘又是什么意思?玄境不可能留给我们一句毫无意义的话”。
“这”,古今为难的看了我一眼,看我目光坚定,他叹了口气说道:“识一术应该指通玄,守一诺老朽也无法参透,但是非通玄者勿携离境,悖之大凶,说得明白,不是通玄者,自然不能携带离境”。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我有点不甘心,突然产生一个想法。就问齐珏:“你是学考古的,历史是你的强项,袁天罡得到的玄境由北周智光大师携带离境,虽然反噬宇文邕,但是没有反噬智光的记录,袁天罡得到玄境反而成就大事,史书没有记录智光大师,作为僧人是否精通玄黄妙法,袁天罡是否也精通玄黄妙法?”
“等等”,听到我的问题,越古今突然露出了笑容,说道:“老朽迂腐,玄应该指处世哲学,是对天地万物的一种态度,通乃同的通假字,有通晓之义,也可能指认同,这样就可以解释智光大师为什么能携带玄境离开,袁天罡凭借玄境成为名留史书的预言大师。如果搞明白守一诺的含义,应该就能带走玄境?”
越古今又提到了守一诺,齐珏伸手把石盘接了过去,翻过去想看看背面的文字,但是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些文字好像从石盘的背面掉了下来,然后化成光斑不见踪影。再看玄境的背面,光滑的像一面镜子。
“我知道了”,墨霏兴奋的叫了一声,问齐珏:“你记得月光之门上的文字吗?”
听到墨霏的问题,我忽然明白了守一诺的含义,笃定的对越古今说道:“您老参详一下飞龙潜渊、洛书通玄、四象聚首、神镜通渊,是什么意思”。
越古今听后,看了我一眼,说道:“为防万一,先让玄境演算一下神镜是否就是玄境”。
我和齐珏对望了一眼,将玉佩摘了下来,交到越古今手上。他把两块玉佩一合,清脆悦耳声音响彻洞府,然后把合在一起的玉佩轻轻的放在石盘阴阳鱼的中间,过了几秒钟,石盘突然变成了三层,最外的两圈饕餮纹按顺时针方向旋转起来,中间画着虚实线段,代表八卦卦象的一圈按逆时针方向旋转起来,中间放着玉佩的阴阳鱼构成的圆却没有转动。两个环以相反的方向旋转了几圈,慢慢的停了下来,没了声息。越古今翻过圆盘,我看到镜面一样的地方出现了文字,越古今应该看不到,他一脸失望的把圆盘交给我,上面有三行文字,不是没有断句的古文,而是标准的现代文字,标点符号都有。第一行:飞龙潜渊,洛书通玄,四象聚首,神镜开渊;第二行:门里门外,天道须正,自来处启,月出甲遁:第三行:雄主守正、续甲子缘、缘尽归涧。
我看完后,把石盘递给齐珏,齐珏看了一遍,又递给墨霏和紫烟,两人捧着石盘转换着角度看了几遍,然后说道:“什么也没有啊!”。
我吃了一惊,接过一看,三行文字分明就在上面,难道是,我把玄境又递给了齐珏,齐珏又看了一眼,脱口说道:“上面有三行文字,分别是:飞龙潜渊,洛书通玄,四象聚首,神镜开渊:这句和月光之门上的文字只有一字之差,中间的文字是门里门外,天道须正,自来处启,月出甲遁。下面一行是雄主守正、续甲子缘、缘尽归涧。意思很明显,月光之门雄佩的主人可以携境离开,但是要求守正,和玄境有六十年缘,缘尽的时候,要将玄境归还于飞涧之中,携境离开的目的是正天道”。
墨霏吃了一惊,又把玄境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这很正常”,越古今笑着接过玄境,说道:“月光之门和玄境通连,只有玉佩的主人可以看到上面的文字,我虽然知道上面有重要的信息,却什么也看不到”。
“怎么会这样?”,齐珏有点不信的伸手接过玄境,仔细看了看正面,两块玉佩像粘在双鱼之间,她把玉佩拿下来,然后翻转石盘,瞬间就呆住了。看到齐珏的模样,我把头凑了过去,发现玄境的背面光滑得能照出人的五官,但是一个字也没有。
我和齐珏的脑袋同时映在镜面上,像一张双人合影的大头照。镜面突然一闪,像电脑屏幕一样亮了起来,出现了一幅画面。
“发现了什么?”看到我和齐珏一脸震惊的盯着玄境,墨霏问道。
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认真观看玄境上的动图。前几幅是战争的画面,古代战争,现代战争,都是无休止的死人,死尸堆积如山。紧接着一组动图出现了数字2048,一群人激烈的讨论着什么,紧接着,画面一转,一朵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笼罩了整个地球,画面又一转出现了数字2076和缘尽归涧四个汉字,最后一组动图是一幅由远及近的风景画,一群麋鹿一边吃草,一边机警的看着远方。
这些匪夷所思的动图画面让我和齐珏目瞪口呆,最后一幅画面从镜面上消失后,我和齐珏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些画面不仅强烈的刺激了我们的感官神经,也像一根刺扎进了心里。虽然暂时无法勘破这些动图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明白了月光之门赋予我们的使命,正天道的责任,最大的天道莫过于人类繁衍生息。
“看到什么了”,看到我和齐珏震惊的表情,墨霏问道。
“出去再说吧”,我不确定看到的画面是否属于天机,但是我决定了,不管什么后果,我都要带着玄境离开。于是我告诉他们,即使带走玄境会损寿七八,也要带着玄境离开。
“你决定了?”越古今看着我的眼睛,珍重的问道。
我点了点头。越古今说道:“我虽然号称易数大师,自认上知天地之变,下知人世险恶,但是玄境突破了我的认知。你决定带着玄境离开,就得提醒你几句,你的决定等于承诺,对玄境的承诺,也是对月光之门赋予你的责任的承诺。你们始终要记住守正两个字,而且要守得住正。至于在玄境中看到了什么,我大致能猜出一二,但是只有你们两人才能看到东西,别人无法看到的应该属于天机。人类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有顺应天道,才能长久。对于天道,要有格局,要站在世界观的高度,被广泛认同的世界观的高度去理解,作为标准,而非个人好恶”。
我点了点头,越古今的话合情合理,精通易数的人在天机面前自然心如明镜,与其说他不想让我带走玄境,还不如说他担心我无法守正,把玄境作为追逐私利的工具。
“就这样拿出去?”我掂了掂手中的玄境,问越古今。
越古今笑了笑,说道:“刚才的一切都以假设为前提,能不能带走玄境,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
越古今说完,将袁天罡留下的玉牌放进了石盒,石盒缓缓得退回到刻着河图洛书的洞壁里,直到看不出来那个地方曾经出现过一只石盒。我们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四四方方的洞窟,悄悄的退了出去。所有人回到伫立着巨石的小岛上,石壁也缓缓的合上了,就像从来不曾有过一个洞口。被越古今按进巨石中的玄钥露了出来,像磁铁一样吸附在巨石上。
我把玄钥从巨石上拿下,身后的齐珏突然惊呼一声,她手中的石盘突然从外向内碎裂开来,像粉末一样撒向地面,最后只剩下一个直径约有五六公分的袖珍铜镜留在手心。我接过一看,铜镜正面光鉴照人,背面的外沿有一圈缨络,里面有一圈奇怪纹饰,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突起。从形状和材质上看像一面铜镜,但是没有青铜的重量,手感虽轻,却不像玄钥那样没有份量。当我把脸映在上面,镜面上突然跳出了四个字:秘不示人。
其他人看我像白痴一样盯着自己的手掌,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玄镜真是一面镜子。我收起玄境,带着大家向外面走去,每个人都被莫名的情绪笼罩。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却想着令人震惊的画面,琢磨着画面的启示。虽然无法说得清楚,但是心里明白那些画面不仅是一种预言,可能是我们将要面对的未来。一时间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一路无语,直到前面传来了瀑布哗哗的水声,我才意识到回到了瀑布跟前,水帘外面的天空已被暮色笼罩。我低头穿过水帘,跳过两米宽的裂逢,看到姬烟坐在十多米远的一块石头上,看到我从瀑布中钻了出来,惊叫一声扑了上来抓起我的手,问道:“怎么这么久?”
“久吗?”我看了看天,说道:“上午十点穿过瀑布进入山洞,现在天还没有黑透,应该不到十个小时”。
“十个小时?”,姬烟瞪大眼睛看着我,说道:“我们在这里等了你们整整七天!?”
“七天?”齐珏接过姬烟的话,问道:“你们等了七天?”
姬烟松开我的手,看了看手表,说道:“严格的说应该是七天零十个小时。你们进洞后一直不见出来,我和墨雨便想进去看看什么情况,结果刚穿过瀑布进入山洞,山体就开始晃动,而且落石不断,根本无法前行,只好退出来继续等。我和墨雨说好了,明天你们再不出来,怎么也得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谢天谢地,你们终于回来了”。
不一会墨雨、司法、管仁和徐菲等人也到了后院。墨雨跑过来,拉起我的一只胳膊,旁若无人的放进了可爱的山谷。徐菲则开玩笑的说道:“你们再不出来,就得去报警了,我担心凤舞徐家新任门主被你们拐跑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看了徐菲一眼,说道:“洞中半日光景,外面七日岁月。咱们到议事厅再说吧”。
我们来到议事大厅,徐菲给我们泡了一壶茶,拉着魏玥去做饭,剩下的人聊了起来。
听了我们在洞中经历,管仁没有失望,反而一脸兴奋地说道:“看来,进入玄境至少有四大收获,一是证明了玄境曾在北周、隋唐和明末数次出世:二是得到了月光之门的开启地点;三是玄境给我们指出的正确方向,也是卫国必须信守的承诺,对玄境的承诺,也是对月光之门的承诺。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卫国得到了玄境”。
“是啊”,越古今接过管仁的话,说道:“先不说玄境是否像传言说得那么灵验,单就时间为轴的空间,已然突破了我们的认知,要不是紫烟姑娘见多识广,怕到现在都搞清不楚我们遇到了什么。只有卫国和齐珏才能看到的内容,已经明确告诉你们想要的答案。别怪老朽多嘴,关于玄境提出的要求,有几句话还是当着诸位的面提醒一下卫国”。
越古今用平静的目光看了我们一眼,我们都点了点头,他才接着说道:“在玄境中卜卦时,我就知道了玄境的通玄之用是什么,大多数情况下是赋予人们一种能力,同时也赋予一种责任。守正是玄境的基本要求,天道是目的,你们的守正之路可能并不平坦,但是不管面临什么,都不能忘记带出玄境就是承诺。也是月光之门落到你手上的真正原因。希望卫国铭记”。
“放心吧”,我对越古今说道:“心正才能守正,我对自己有信心,能不能做到最好,我不敢保证,但我认同你的观点,带出玄境就是承诺,也是对月光之门的承诺,而月光之门是齐法墨三家两千多年的信仰,为了他们,也不能掉链子”。
“你带出的玄境是什么?”听到我把玄境带了出来,管仁等人一脸渴望的看着我。我知道他们想一睹为快,但是秘不示人又提醒我,这是守正的第一步。
齐珏见我一脸难色,把嘴凑到姬烟耳边,说道:“玄境特意提醒秘不示人”。
姬烟一听,马上说道:“想想下一个月圆之夜就可以在通州的运河岸边开启月光之门,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管仁何等的聪明,看我一脸为难,马上明白玄境肯定不能随意示人,不再提一睹玄境,而是接过姬烟的话说道:“是啊,下一个月圆之夜,就能开启月光之门,想想都觉得兴奋”。
“没错”,司法说道:“差不多一年了,为这一天我们准备了整整一年,不过到了万事俱备的时候,心里反而忐忑起来”。
“这不像你的风格”,我冲着司法笑了笑,说道:“你一定被谨小慎微,优柔寡断的范嵘带坏了”。
“你在说我吗?”范嵘瞪了我一眼,说道:“我怎么觉得你把我们影响得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了起来,当年你对齐珏前怕狼,后怕虎,畏首畏尾就是最好的明证”。
“好了,怕了你了”,我一看有可能引火烧身,同时想起一件大事,就问管仁魏崇有没有传来消息,三才鬼怎么样了,是不是中了咱们的阴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