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于钢索上的毛城

拖延症究极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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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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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堂内,袁野靠在椅子上。自从他从后院走出来后,便一直坐在这。

小青草从袖中取出一些白贝币,递给了两侧懒散站立的守卫。他们双眼放光,纷纷迎上前来。虽然,他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用到这些白贝币。但拥有,总比失去让人开心。

步入狱牢,周围的光线变得暗淡,一股腐烂发霉的臭味扑鼻而来,几乎填充着每一寸空间。狱卒们围坐在一张黝黑的木桌旁,桌上摆放着几块冒着热气的面饼,他们边吃着边攀谈着。

小青草目光落在了地上一滩未干的血污上,她不禁皱起了眉头,知道他们是拷打犯人累了,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刘叔,咋还吃这些?看我给你们带了些什么来……”小青草晃动着食盒。

“青草,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是夫人命我来的。”

“哦,原来是夫人有令。”刘狱长点了点头,旋即说道:“能够在这皮人府中担任侍女,伺候主人,画李、画兔她们都羡慕你呢。”

“那改天,我同夫人说下,尽量把她们也选进来。”

“那就辛苦青草了。”刘狱长眼睛陡然睁大,“我那丫头,若是也能在府内当个侍女,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刘叔,我们街坊邻居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小青草又道,“我平常极少回家,家里还要劳烦刘叔留心照看下。”说着,她拿出一个木盒递到了刘狱长手上,又随手解下了腰上的几个钱袋子,分给了几名狱卒,“这是一点点心意。”

刘狱长推辞着递回木盒道:“青草,你见外了。你答应帮我家画李、画兔她们,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这些你快拿回去。”

“刘叔,”小青草解释道,“你有家室,子女有时候也需要备些东西。要是还剩下一些,你就给我父母送过去。”

刘狱长感受着手中这沉甸甸的木盒,这才勉强点了点头,“好吧,你这份心意我收下一些。剩下的你放心,我会送到你父母手上的。”

“那就好。”小青草笑道,“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夫人交待我来看下牧己。”

“牧己啊,我特意安排他在一间稍微好些的牢房里。”刘狱长道,“你也知道,他是重犯,不能安排到太好的牢房去。”

“刘叔,费心了。有劳刘叔派位差哥,为我领路。”

刘狱长道,“小刘,你带青草姐进去。”

在甬道的尽头,走上右上方石梯,灰蒙蒙的光亮落在一个孤寂的背影上,背影的主人坐在铁栅栏内,双腿盘曲,头低垂着,似睡着了。

“有劳刘兄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青草姐,你就像刘叔一样叫我小刘吧……这把是牢房的钥匙。”

“多谢!”

小青草缓步走近,牧己的耳朵轻轻颤动,缓缓抬起头,目光与小青草相触。然而,他很快又低下了头。

“总是低着头干嘛?你在大堂上也是这样,就不会落得个阶下囚的下场。”小青草冷冷地说道。牧己依然低着脑袋。小青草一巴掌就呼在了牧己的后脑勺上,咕咚一声,闷闷的,像拍了个闷瓜。

“我说,你打人的时候手不痛吗?”牧己捂着后脑勺。

“不痛,打习惯了。”

“你每次一生气都拍我脑袋,当然习惯了……”

“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长进。”

牧己摸了摸后脑勺,试图岔开话题,“好香啊……”

“我跟你说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听……我一直都在听……我听进了脑袋里,但去做的时候,就又控制不住变回原样了……”

小青草咬牙道:“活该你受罪……”说完,她将食盒摔在地上,转身欲走。双眼噙泪又回身一层层打开了食盒,“这是夫人厨房准备的。”

一碗碗精美的菜肴摆在了矮桌上,牧己看着这些菜肴,叹了口气,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这是你第一次在我提到夫人时没有岔开话题。”小青草道。

牧己表情有些拧巴,又掺杂着一些释怀,“我忽然间有些想明白了,在毛城里,要么选择痛苦地活着,要么就此死去。她身在这毛城中,很多事情也都身不由己的。”

“你嘴上说的好听,真到做的时候又不一样了。”

“对不起……我不该在大堂上说那些话,我当时太气愤了,太伤心了。没控制住自己……”

“那些话,就算烂在肚子里,痛穿了肠,也不能吐出半个字。只有放在心里,我们才能活下去。”小青草紧紧依偎在牧己的怀里,声音哽咽。

“小青草,我曾经想过,我们一辈子都相处在一起。”

“别说这些傻话,我们肯定能一辈子在一起的。”

牧己凝视着小青草带些婴儿肥的桃花色脸蛋,春风拂过般细长而柔软的睫毛,如新月般清明的眼眸和山丘般起伏的鼻子。他轻轻地吻在了她微翘的嘴唇上,“对不起……”他在心里默念着。

城主府内,朝会殿的地面上铺着光滑如镜的白玉石,比起狱牢中的地面显得更为细腻。袁野身着一袭蓝色锦袍站在大殿之中,面容凝重。

“城主,那皮人牧己目无尊卑之别,贵贱之分,竟在皮人府衙公堂上妄议毛人。此等忤逆之举,逆天之言,若不加以严惩,拨乱反正,必将动摇我们毛人的统治根基,后果不堪设想。”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胡须如同倒挂在树枝上晒干的长萝卜丝。

“城主,卑职与袁太师所见略同。若对此事姑息迁就,不加以严惩,杀鸡儆猴,必将引发更大的祸端,危害无穷。”袁家宝附和道:

袁野紧接着沉声奏报:“启禀城主,此事绝对不简单。其一,单凭牧己一个小小的皮人暗中操作,绝无可能盗取守卫森严的武器库,背后定有其他主谋。其二,皮人从小耳濡目染,若无人背后指使,断不敢说出如此大不敬之语。牧己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真正的幕后主使只怕另有其人。若此刻草率处决牧己,恐难再查出背后的真正主谋。”

袁家宝冷笑一声,“是真有幕后主谋?还是袁府主好想象力好,凭空臆想出了一个主谋,给你的私生子开脱罪责?”

袁野反问道:“副城主,你如此急于处死这个大逆不道的皮人,莫非是担心他招供出真正的幕后主谋?”

“荒谬。除了皮人牧外,还有其他的皮人参与了武器库的盗窃。审问他的同伙,也能查出蛛丝马迹,进而揪出袁府口中的主谋。”

“除了皮人牧外,还有其他的皮人参与了武器库的盗窃。通过审问他的同伙,也能查出蛛丝马迹,进而揪出幕后黑手。”袁家宝高声反驳。。

袁然上前一步:“牧己亲口承认,因偷食新米受刑心中不忿,便威逼利诱了数名皮人,一同盗取武器库以泄愤。袁府主,你怎能因私情而偏袒他?”

“牧己所犯之事难逃一死,但不必急于处决,我们现在急需要做的是追查到幕后黑手,才能彻底消除隐患。”

袁极一拍扶手,道:“皮人生下的孩子不过是我们的工具罢了。他们劳作,供我们享乐,这是他们的荣幸,也是对他们的恩赐。袁府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城主,卑职明白,下等皮人自然有他们既定的命运。但牧己此刻尚有用处,还不宜草率处决。”

袁家宝迈上前一步,与袁野并肩而立,厉声道:“城主已下旨意,你竟敢不从?”

袁极轻咳数声,“吾深知袁府的顾虑所在。然而,那皮人毫无敬畏之心,忤逆妄言,实乃大不敬。此等狂悖之徒,绝不能留;此等大大逆不道的言论,更不能扩散出去。”袁极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深思后的浅笑,声音虽小,却字字有力,“至于盗取武器库之事,还有其他的帮凶,从容追查,必能揪出幕后黑手。袁府可领会吾之深意?”

不等袁野回应,身着红袍的监察政史袁含楠,眉宇淡如模糊的远山,挺身而出,朗声道:“城主心系城内皮人,及时遏制这初露端倪的悖逆之言。如此,底层的皮人方能免受这忤逆且愚蠢之念的侵扰,不致因之而陷入痛苦与灾厄之中……城主英明之至……”

这段话明显对城主袁极极为受用,他眉眼张开,连连点头。

袁野无奈地拱手道:“卑职明白如何去做了……”

白玉殿,冷清场,人聚冷,众毛人官吏纷纷退去,更冷。袁野登上了马车,返回皮人府衙大堂。他挥手驱散仆从、下属,独自坐于审案大堂之上,目光如冰,凝视着眼前四方天井中的古柏与惩治罪恶皮人的影壁。

他口中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失望与愤怒:“牧己啊……牧己……万千活路你不选,你为何偏要选择这条死路?你如此死去,却让纤儿为你受累,真是半分没行孝,尽会拖累人……”

随着夜幕的降临,堂外阳光渐暗,风声呼啸。突然,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砰”的一声巨响,一支箭矢射入案台之内。袁野惊起,抬头望去,天井上空无一人,唯有那箭矢颤动着尾巴立在案上。

“来人!”袁野大喝一声,朝匆匆赶来的侍卫命令道:“你二人速上屋顶,找找有无可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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