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着南明第一位皇帝的拥立之争,真实的历史可谓瞬息万变、风云诡谲,各种势力的此消彼长,几乎可说是一日一变。
然而赵承成却要把节奏推得更快一些。
只有这样,他快人一步、早做准备的优势,才能真正发挥出来。
于是在史可法为此求助赵承成之后,仅仅七日之内,得力干将余庆祥,便带着赵承成的建议和史可法的回应,在赵家村和南京往返了一圈。
赵承成的建议十分简短:书信里说不清楚,请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亲自来赵家村一趟。
而史可法的回应也十分干脆:这就来!
南京兵部尚书,理论上可以节制江南全部官军,就连江淮地区的军队,也在其管辖范围之内。
如今天下大乱,正是用兵之时,南京兵部尚书衙门自然也繁忙无比,尚书大人更是日理万机。
但是再怎么紧要的公务,其重要性也比不上拥立新皇帝的万分之一。
果不其然,余庆祥七日之后赶回赵家村,带来了史可法的回应:“已启程赶来赵家村,同赵村长共商大事。”
余庆祥推测:“我走得急、走得快,史尚书约在三日后能到。”
“好!”赵承成道,“但你不能歇着,还有一样差使,你要去办。”
余庆祥自无二话:“什么事,赵大哥尽管吩咐!”
赵承成取来几封书信,从中挑出一封,伸手递给余庆祥:“这封信,是给郑森郑公子的。你给我送过去,送到他手里。”
“郑公子?他在哪里?”余庆祥问道。
他问得不无道理。
郑森,也就是后来的郑成功,是大海商、大海盗郑家当之无愧、不容置疑的接班人。
而郑家在海上的实力,几乎可以等同于一个规模不小的海洋帝国。
作为这样一个势力的二把手,每天都有见不完的人、办不完的事、解决不完的麻烦!
并且,他们家还是以海上贸易为基本盘的,可谓是漂泊不定、行踪难寻。
就这么个人,想要递上句话,并且还要快、还要找到本人,谈何容易?
但赵承成就能办到。
“这两日,他应该就在扬州府,你去找他便是。”赵承成道。
原来是他算准了三月底、四月初,大明朝廷必然会出大事,因此提前大半年就通知了郑森,让他这段时间务必赶来赵家村。
也不必天天待在这里,顺带着到附近办点事都可以,只要保证赵承成能在几日之内找到他便好。
郑森办事,果然靠谱。
他掐准了日子,便来到江淮一带,名义上是在淮安府、扬州府等处打理郑家的产业,实际上就是在等着赵承成的召唤。
并且派可靠之人,每日或者隔日,向赵承成通报自己的行踪。
因此,赵承成才能如此笃定地断定:郑森就在扬州府!
即便如此,为防意外,赵承成还是派了手下最可靠的余庆祥去办这件事。
而送另外几份书信的事,就要简单的多,找了几个赵家军里可靠的兄弟,让他们去送也就是了。
这几封书信,分别送给李凌华、汪银城、高杰,以及洪泽湖、高邮湖几个据点的头目,邀请他们一起来赵家村。
这就是赵承成现在所能调集的全部力量了。
别看人数不多,却是人人管用,俨然一方诸侯,已经具备了拥立朱由崧为帝的最基本的条件。
并且相较于其他任何人,赵承成还有一个他们不具备的优势——团结。
不管出于怎样的原因,赵承成召集起来的这些人,他们的利益已经同赵承成深入绑定。
甚至可以说,这个利益集团的核心就是赵承成本人,他们想有所作为,也就必须依靠赵承成。
至少眼下是这样的,在涉足拥立之功这件大事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赵承成了。
这些人里还是史可法第一个赶到。
本来嘛,他虽然路途最远、事情最忙,却是出发最早的,到得最早也在情理之中。
这也是赵承成故意设计的。
毕竟其他人,要么是江湖草莽、要么是土匪兵痞、要么是海盗商人、要么就是流寇出身的武将,总而言之都是不被朝廷关注的边缘力量。
只有史可法,属于是朝廷核心阶层,也是赵承成眼下,在这方面的唯一资源。
所以说,其他人相对于赵承成而言,属于外围势力的话,那么史可法就是他的盟友。
对于平起平坐的盟友,自然要高看一眼。
史可法也同样如此,他匆忙赶来赵家村,二话不说便拉着赵承成进了书房,张口就问:“赵村长,小福王真在你手里吗?”
经过赵承成的一番调教,史和法说话也是越来越务实了。
赵承成闻言心中暗笑,替他纠正道:“史相公怎么这么说?怎么能说小福王在我手里呢?他不过是暂住于赵家村而已。”
这不是一个意思嘛!
史可法完全没有体会赵承成的调侃:“据我所知,马士英、阮大铖等人,正在满世界找小福王呢!只听说福王曾经来过赵家村,又已经离开了,难道这是假的不成?”
“哈哈哈!”赵承成笑道,“这是我掩人耳目之计,原本是用来对付马士英、刘泽清的,不料竟然把史相公也骗了去。小福王的确在我村里,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瞧瞧。”
听赵承成说得这样胸有成竹,史可法反而摆摆手道:“那就不必了。”
赵承成知道史可法在想什么,是他自矜东林骨干的身份,不想去会见阉党旗帜的小福王。
他越是这种态度,赵承成反而越是要激他一下:“先不急着去见也好,反正当今皇上生死未卜,福王迟早是要做监国甚至当皇上的,史相公是国之重臣,到那时候再见也不迟嘛!”
一听这话,史可法当场就急了:“什么?万万不可!福王并非贤明之人,岂可为君?”
“哦?”赵承成不动声色地一笑,“史相公果然老成谋国。福王的确不是贤明之人。那么在史相公眼中,那潞王一定是贤明之人,一定可以为君了吧?”
赵承成几句话,将史可法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又是怀疑又是惊讶,现在终于是坐不住了。
“潞王……潞王的事,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