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回宫了,最开心的看起来是皇帝和皇后。
平时无比勤政的皇帝该上朝还是要上朝,只不过上完朝立刻往坤宁宫跑。政事就交给太子去处置就好,反正平常也都是这样。
老朱和马皇后都很开心,和自家孙儿有说不完的话,哪怕书信不断,不过现在孙儿回来了,他们还是要和孙儿好好的说说话,很多的事情也都想要问问。
老朱惬意的躺在榻上,看着朱雄英问道,“雄英,那些羊肚线你是如何琢磨出来的?”
“瞎琢磨,再让人去弄。”朱雄英就很不负责任的说道,“俺就是想着大家伙都知道寻常的线不能用于缝合,都是说那些东西不能溶于血肉。那就找些能够溶于血肉的,俺是皇长孙,俺的旨意下去了,旁人肯定要跑断腿。”
马皇后就自然的说道,“俺孙儿打小就聪明,能琢磨事。”
朱雄英这个时候也说道,“祖父,就是给俺册封了,现在俺的年岁也不大,不能去朝上。俺就想着还是继续捣鼓,弄些火药。也就是没了少府,要不然俺就要讨要少府了。”
老朱一下子坐起来,连忙说道,“雄英,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朱雄英立刻明白老朱的意思,赶紧说道,“祖父,俺没打算做个工匠。只是现如今朝上不用俺去做事,俺就找些事情做。真要去观政、学着理政,俺爹就为难了。”
老朱自然也明白朱雄英的意思,现在太子基本上都是一个‘监国’的样子,真要是让太孙也去朝堂,那大明朝的臣子们就要为难了。
理论上应该是以皇帝的主意为主,可是明朝这些年已经基本上是太子在做主了。都说‘天无二日’,不过很多人都看出来大明朝就是天有二日。
要是第三个太阳也出现,百官估计都要发疯了。这不是站队的问题,而是不知道该以谁的意见为主,到时候反而会是一个麻烦事。
朱雄英想起来了什么,看着马皇后问道,“祖母,俺怎么觉着表伯好似消瘦了不少。”
提到这個,马皇后就忍不住担心说道,“你表伯去年冬日就得了病,一直也没见好。这一趟本是不打算让他去接你,他就强撑着要过去一趟。”
朱雄英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连忙问道,“到底是什么病?宫中太医可过去了?”
老朱叹了口气,说道,“让太医都过去了,还是不见好。俺让华中过去伺候着,他和保儿一块长大、关系也好。”
华中,也就是淮安侯华云龙,现在也承袭了爵位,他现在就是亲自在负责照料李文忠。
朱雄英一听顿时急了,说道,“那俺就不能让九江表兄离京了,增枝表兄还不顶事,芳英更是顽劣。得让九江表兄在跟前伺候着,这样才心里踏实些。俺明日就去看看,这些个事情俺得留意一些。”
由不得朱雄英不紧张,历史上的李文忠就是因病去世。老朱也一度怀疑是淮安侯华中下毒,所以降低华中的爵位、放逐华中的家属,将太医们并他们的家属斩首。
老朱叹了口气,说道,“九江还是要去一趟盱眙,这些个事情也该办。天德家的那个崽子,让他歇两天就去北平一趟,去看看天德。”
朱雄英心里一抖,立刻问道,“大将军这是怎么了?”
徐达,这是正月才去北平镇守啊,难道这也是重病了?
马皇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说道,“背疽,天德这好好的,得了背疽。虽说好似好了点,只是想来怕是也不好过了。”
老朱就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命数,天德才五十三,本还指望他再帮着俺几年。现在俺就指望他吉人天相,多让人去照料一番。”
朱雄英一听心里就紧张起来了,背疽这东西大概相当于急性化脓性蜂窝织炎。
也不怪老朱似乎有些悲观,主要也是因为有些病,在这个年代就是不让人看好的。
这个病简直就是不治之症,起码在这年代就是这样。据说历史上的西楚军师范增,到三国刘表、曹休等人,就是因为背疽而去世。
这种东西非常要命,看似就是一个毒疮,可是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理,势必会形成巨大的脓疮。而且一旦有了背疽,也极可能引发褥疮。
这样整个背部、颈部都有可能形成巨大的脓包,这就是所谓的‘搭背疮’、‘砍头疮’。
这东西现在没办法治啊,主要就是不好消炎,也不好清理,极易引发创口感染和败血症。
看了看老朱,朱雄英觉得老朱也是真的冤。历史上的老朱确实杀了一些功臣,但是有些人肯定不能杀,起码现阶段不能杀。
北边现在还没有稳定呢,徐达还有大用呢。可是好了,徐达病死了,很多人就说徐达是老朱用烧鹅毒死的。
朱雄英觉得自己需要加快速度了,他现在真的有了紧迫感,必须要抓紧时间将抗生素弄出来。要是再耽搁一些的话,说不定就要赶不上一些事情了。
或许也要开始不计成本了,要开始各种大量的试验了。
因为一些沉重的话题,也使得不少人没了兴致。有些不确定的事情,也让人有些担忧。
不过在这个时候,总体来说大家的心情还不错,大概也是因为朱雄英回来了,老朱和马皇后心里还是开心的。
才刚刚回到应天府,朱雄英现在还没有领到具体的差事,就匆匆的出宫了,直奔曹国公府。
朱雄英直接召见华中,问道,“俺表伯,到底得了何病?”
华中也赶紧说道,“回殿下,曹国公多半是早年征战,以至于体虚。”
这也看起来正常,一些名将中年暴毙,似乎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大概就是因为四处征战,这风餐露宿多、再加上受伤颇多,导致看似强壮,但是有些外强中干了。
朱雄英不太相信华中,这是一个武将,不是郎中。
召来太医,朱雄英一点都不客气,“汝等要是敢欺瞒俺,俺定斩不饶!俺就问一次,曹国公到底是得了何病?到底要不要紧!”
一个须发皆白的太医跪着,战战兢兢说道,“回殿下,曹国公大约是伤了心肺。”
“大约?”朱雄英脸色一寒,抓起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大约?这如何服众?!”
老太医就赶紧说道,“回殿下,曹国公伤了心肺。以至于气虚,多是咳血、痰中有脓......”
朱雄英心里头也紧张了,连忙问道,“能不能治?”
几个太医低着头不敢说话,就算是朱雄英逼着问,这些人也不敢说个准话。原因也很简单,他们也是有些爱莫能助了,也是有那么点束手无策的意思了。
给这些达官显贵治病,真的是要命的差事。要是用药过猛,说不准就完蛋了。要是用药轻了一点,说不准也根本没办法起到药效。
有些事情朱雄英都明白,太医院给的药,基本都没用。因为这些太医首先想着的,那就是治不死人。
李文忠,这怕是肺炎之类的吧。真的要是这样,那也是一个大事了,这说不定也是不治之症。
这可不行啊,现在的一些人可不能走,朝廷还有大用呢。
徐达自然不用说,北元还没有死心,还想着要南下呢。作为大明的军方柱石,老朱还指望着徐达统兵呢。
而李文忠呢,本身战功显著,这些年也是在朝政当中作用非常。她极其擅长刑名事务、大项目公共工程,在军方也有极大的影响力、掌管大明国子监。这样的一个外戚,现在可不能出事。
朱雄英也不再犹豫,哪怕荒唐、铺张浪费,他也要加快速度研究一些东西了。